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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3:56:52 作者: 秦芸蔓
    潘婧尷尬地笑了兩聲,追上去。

    之後幾夜,都將就在立交橋下面。

    沒了手機,自然也不知道時間幾何,只是覺得過的久了,就想去公安局再問問情況。

    但回復都是,別著急,再等等。

    潘婧開始有些焦慮了。

    她原本並不太擔心,畢竟如果錢找到了,一千塊錢,至少能找個不算好的地方安頓下來,至於工作,之後再找也不遲。

    但一千塊錢若是打了水漂,她就真的沒了法子。

    總不可能拉下臉跟著小乞丐一起乞討,就算不要臉了真去乞討,每天的收入也只夠買幾個包子勉強果腹,以天為被,以地為床,遲早死在這個沒人知道的津市大街上,一張蓆子草草卷了了事。

    她不敢想像。

    第二天一早起來,她就覺得喉嚨發癢發痛,原本不太在意,沒想到幾個小時之後,反倒愈加嚴重起來。

    她撐著身子坐起來,看胳膊上的傷口,傷口化了膿,看著有些可怖。

    她身上蓋著一件黑灰色的破外套,是前兩天小乞丐出門乞討後帶回來的,用來當她每天睡覺的被子。味道泛酸,有些難以忍受。

    但這麼多天過來,她自己也沒多乾淨,也就不用嫌棄別人了,姑且蓋著,至少不用晚上受凍。

    直到中午,她喉嚨已經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那一千塊,可能真就這樣沒了。

    她在立交橋下面干坐了一個小時,隨後站起來,往市區裡面走。

    試了送外賣的,需要身份證件照。

    試了做服務員的,需要身份證件照。

    尤其是她一身衣服破破爛爛,身上還有味道,推開最後一家餐館時,直接被人轟了出來。

    「死要飯的,滾開!」

    沒辦法,她後來甚至去了搬磚長找了工頭,可人家一看她這副肺都要咳出來的模樣,不僅不讓她進去,而且言語調戲了一番。

    甚至還問她賣不賣。

    她當時確實是怒了,甚至從地上摸起一塊板磚砸了過去,但回來的路上卻開始認真思考這回事。

    路過一家高檔KTV時,她停下了腳步。

    但到底是沒敢進去,回到了立交橋下面。

    一個也算讀過書的女孩,不到萬不得已,從來都不敢踏上那條路。

    唾沫星子,確實能淹死人。

    當天晚上,高燒燒到幾近昏厥,她身上蓋著那件破外套,燒到口中喃喃不斷地說胡話。

    冷,無盡的冷。

    小乞丐這麼一個沒幾斤力氣的小孩子,不知道跑了多遠,回來給她拖著幾床棉被,給她塞得嚴嚴實實,不透半點風。

    她咳的肺在著火,渾身冷了又熱,熱了還冷。最後糊糊塗塗睡著,醒來的時候身體還猶如在大海上漂著。

    她終於下定決心。

    走到了那家KTV門口。

    第三章

    潘婧一直以為的KTV,可當真的站到這座高大建築面前時,才發現原來是家高級會所。

    潘婧站在門口,心虛地連那扇沉沉的玻璃門都不敢推開。

    感冒還沒好,又走了太久,現在站在陰涼處,只覺得從背後冒著一股寒氣。她忍不住打了幾個大大的噴嚏,手背貼了貼額頭,還是燙的。

    門口兩個保安見她站了半天既不推門進來,也不轉身離開,便慢吞吞走過來。

    「幹嘛呢!」他們對她推推搡搡的,「要飯去別處,我們這兒不讓乞丐進來。」

    潘婧被推的往後退了幾步,連忙拽住玻璃門門鎖:「我找工作!」

    她說的驚慌,聲音也格外大,倒把兩名保安小哥嚇了一跳。

    「找什麼工作?」

    他們警覺起來,將潘婧拉到柱子之後的小角落裡。

    大城市嘛,會所經營什麼,幹了什麼,其實很多人都明明白白,只是人大多要臉,一般也不會把這種事情擺在明面上,放在淺層的,從來都是拿的出手見得人的。

    「我也不清楚。」潘婧努力站直,但身體還在高燒,說話還是止不住地氣短,「我快活不下去了,隨便讓我幹什麼都行……」

    最後兩名保安面面相覷一番,帶她上了樓。

    十五樓裝潢成歐式油畫模樣,從踏進去的第一眼就讓潘婧忍不住連連驚嘆。她從沒過過好日子,就連幻想中的以後有錢的生活,都還描摹不到這個程度上來。

    人嘛,眼界決定你能到達的高度。

    之前的潘婧,應該是永遠過著打工洗衣賣菜的生活的。

    她止不住地想。

    推開門,辦公桌前,坐著一位掐著女士香菸的貌美女人。頭髮染成酒紅色,長過肩,波浪。穿的是黑色襯衫,下配一條紅色窄身長裙。衣服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淺淺光澤,一看就不是平常人能負擔的起的。

    她偶爾抽上兩口,鮮紅色的指尖搭在煙上,風情萬種。

    「誰啊?」她看過來,視線甚至沒放到潘婧身上。

    她這模樣,肯定是連她家裡的寵物都比不上的。不,嚴格來講,連那些貓狗身上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潘婧縮在兩個保安中間,跟個小雞仔似的。

    「她說過來找工作。」保安的眼睛從進來那一刻就跟粘在了女人身上似的,眼下一開口,那語氣也跟和潘婧說話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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