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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1:21:22 作者: 冰蓮蓉月
馮勇面色凝重,兩隻手交叉撐在鼻樑之前。
現在回過頭來看,邵利康在整個案件中參與度最低,也最沒存在感,然而,KTV槍擊案卻又是之後一切的起始,如果不是因為許明峰中了這一槍,他們也不會動用如此大的警力去調查和處理這件事。
「他的話,有多少可信度?」申廣泉問道。
「可不可信倒是次要,」馮勇冷笑,「就算他不招,他也不影響我們之後的行動。也不知是誰給他的臉?傷了我們的人還想從我們這裡討好處,真是白日做夢。」
「不過,他也算是再次證實,南達灣這家公司確實有問題了。」申廣泉說,「具體的行動過幾天會有省里來的領導一起決議,現在先不提,對了,還有另一件事,你們......來看看這個。」
申廣泉亮出一張照片。
儘管被後期處理過,照片依舊充滿了濃濃的年代感,許明峰湊近一看,心跳登時慢了半拍,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人莫非就是......」
「是啊,很熟悉的面孔吧。」申廣泉笑容慘澹,「20年了,父子倆真的很像。」
照片上的人是任輝,剛剛三十出頭,戴著一個有些土氣的黑框眼鏡,卻不顯丑,反而增加了一種由內而外的親和力。
可以說,除了比兒子的眉眼更柔和以外,幾乎和現在的任逸一模一樣。
然而許明峰很快便意識到不對,因為申廣泉不會無緣無故拿出一張普普通通的照片給他們看。
果然,沒過多久,申廣泉又無聲地拿出了另一張,之後再一張,再一張......
原本溫暖的室溫蔓上一股冷意。
所有的照片都是同一個人,更為詭異的是,所有人都保持著同一個動作,穿著同一件衣服,維持同一個表情。
木椅,正坐,已經磨邊發舊的灰白條紋西服套裝。
如同手動放映的長鏡頭影片,他們眼睜睜地看著男人的臉頰逐漸從正常變為瘦削,白淨變為暗啞,眼珠凸起,眼窩深陷,到最後瘦成骨架,形容枯槁,袖口褲管空空蕩蕩垂在身前。
卻始終持著面具化的僵硬微笑,直勾勾盯著前方。
「這......」許明峰的嗓子仿佛被什麼糊住了,難以發出一個完整的音節,「這他媽是什麼東西?!拍這些照片的還算是人麼?!」
田韜的表情也很不好看,過了許久才說:「他們在向我們下戰書。」
「恐怕是的。」申廣泉收好照片,裝進一個沒有任何標註的牛皮紙袋。
「這疊照片是我們前一陣收到的,惡劣程度很高,收到後,我們也第一時間和省級的領導們商討過。我們一致認為,既然敵人知道R就是任輝,那麼也肯定知道任逸的身份。我們幹警察的,最忌諱摻入私人感情,因為情感這種東西它不可控,很可能一念之差就導致全盤皆輸。所以,這次行動,老馮拒絕了任逸的參與,你們也不用再為這件事操心了。」
許明峰揉了把臉,叉著腰,重重嘆了口氣,到最後也只能選擇服從。
「您這是早就看出來了?本來還想著向您求情,現在看來,求情是不管用了......」
「呵,求什麼情?這個世界,沒了誰都能轉!咱們警察,也只是血肉之軀的凡人,不是什麼能上天入地,七十二變的齊天大聖,也不是什麼這俠那俠的洋鬼子英雄。無論你再怎麼出色,總有人和你一樣出色,沒有誰是不可替代的,個人英雄主義在老子的地盤行不通!」
馮勇忽然抬高聲音,從座位上起來,餘光掃過虛掩著的門縫。
因為家人生病,從而想要從醫的人比比皆是。
可因為家人吸毒,從而想加入緝毒的人卻少之又少。
不提政策上能不能通過,至少沒有人能對自己這樣狠——人都會對至親產生保護與包庇心理,重罪說成輕罪,有罪說成無罪,想方設法找各種理由去維護親人形象。
但是任逸不是這樣。
從這個年輕人第一次見他,第一次提出想要加入禁毒大隊開始,馮勇就知道了。
「若他真的想當個好警察,就該明白,任務沒有貴賤之分。」馮勇鏗鏘有力,也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別人。
「干好本職工作,永遠不忘初心,這才我們人民警察,應該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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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城市市局。
針對未成年犯罪的各路專家教授在會議廳圍坐一圈,從早上八點討論到下午四點,主講人換了一個又一個。
這種大規模僱傭未成年販毒的行為前所未有,駭人聽聞,若是先前的一切只是推測,那麼方瑞亭的口供將成為扭轉局勢的核心。
大門推開又關上,隔絕了室內轟鳴的嘈雜。
沈樂綿沿著樓道往裡走,拐進一處並不起眼的房間。
經過這幾天的調養,方瑞亭的狀態明顯好了很多,頭髮也重新剪成少年該有的模樣,此時正一個人默默地坐在椅子上發呆。
沈樂綿向負責看管的警察點點頭,待他們走後,也搬來把椅子,和男孩相對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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