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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酒店，方欽流剛想進電梯，就聽到背後林楓淡淡道：「陪我喝一杯吧。」

    方欽流詫異地回頭：「你在和我說話?」

    林楓憤恨道：「這裡除了你，我還認識誰嗎?」

    「我怎麼知道，說不定你勾搭上哪個保潔阿姨了呢。」方欽流懟起林楓來順口得不行，偏偏又故作無辜，更是讓林楓語塞，半晌才道：「你不想知道白祁和陳鶴立的事兒嗎?」

    一隻腳已經踏上電梯的方欽流硬生生把腿收了回來：「我不喝帶度數的，你隨意。」

    兩個人去了酒店地下室設的小酒吧里，昏暗的燈光不規律地閃爍著，映得人有些許的眩暈感，仿佛一瞬間進入了夜生活，讓方欽流有些恍惚。

    方欽流自從辭去了酒吧的兼職就再也沒有進過酒吧里。看著似曾相識的場景，突然有些想笑，自己就是在這種地方第一次遇見白祁的，像小說里寫的場景一樣虛假，遇見了夢一般的影帝。

    正是午睡時間，酒吧里沒什麼人，兩個人找了個角落入座，方欽流點了杯檸檬水，林楓則要了兩杯雞尾酒。

    「你不喝酒?」林楓盯著方欽流，頗有些不是滋味兒，感覺自己吃了虧。

    「說了不喝帶度數的。」如果被林楓撞見自己喝酒後的窘態，不知要被笑話成什麼樣子，而且，林楓還不值得他陪著喝酒。

    看著林楓點了的兩杯雞尾酒端了上來，方欽流笑了：「這種酒成本價特別低，多半是拿劣質酒完然後加點香精色素什麼的，酒吧和酒吧之間其實套路都差不多，要說性價比最高的反而是檸檬水，其他的只要起個高大上的名字，騙傻子還是足夠的。」

    方欽流嘴裡的「傻子」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一時也沒追究他話里的嘲諷，好奇道：「你怎麼知道?」

    「如果你去酒吧工作幾天，知道得肯定比我還多。」方欽流淡淡道，「其實，各行各業有什麼潛規則能瞞得住誰呢，就看是信還是不信了。」

    林楓聽著這話若有所思，眼眸低垂，輕聲道：「有時候，你不信也會有人讓你信。」

    「所以呢?你想說什麼?」

    方欽流喝了口檸檬水，靠在沙發上等著林楓的故事。

    林楓盯著他點的「藍色妖姬」，輕輕晃著那淡藍色的液體緩緩開口，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又像是在和一個陌生人講故事。

    「我第一次見陳鶴立，真的以為他是上帝派來拯救我的。倒霉了這麼久，總算有人看到我了，他說他欣賞我，喜歡我，說會給我更好的未來。」林楓頓了頓，才接著道：「我信了。」

    方欽流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果然，林楓之前對白祁那麼有敵意應該也是因為這個，這算什麼，包養?

    「然後，我就和原公司鬧翻，直接去了萬鼎。當時的萬鼎還沒有開始現在這樣的大動作，那時候只是陳鶴立的觸角試探性地接觸娛樂業，我幫了他很多。分析哪個演員和公司關係不好或者有利益糾紛，容易挖過來，哪個演員很有潛力，未來會火，哪個模式對萬鼎更加有利……」林楓說著喝了一口酒，又抬起頭看著方欽流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結果他媽的都是個笑話!我就是個笑話!」

    方欽流沒有開口，兩個手交叉摩挲著，等待著後面，他不需要去評價或者說什麼，也沒有任何立場去評價，每個人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我為他做了那麼多，他呢?他說他要說些好聽的去安撫那些新挖來的演員，穩固軍心，結果呢?安撫就是和她們上丨床?有錢不就夠了嗎?前一夜跟我說著下一部戲要給我什麼角色，後腳就說我不合適，去他媽的不合適!」

    林楓說得激動，卻又不得不壓住情緒，臉上憋得通紅，額頭青筋冒起，隨後又整個人像沒骨頭一樣癱在沙發上：「我一直就在想，我到底是什麼……我是什麼……你說啊方欽流，我問你，我算什麼?」

    方欽流的眸子在昏暗的光下顯得更加有神，他沉默了半晌才開口：「你什麼都不是。」

    林楓眼裡的期待漸漸熄滅，他唇邊剛要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隨後又聽到了另一句：「那是以前，現在，你是林楓，是你自己。」

    林楓盯著他點的藍色妖姬怔怔出神，輕輕搖晃著寶藍色的液體，喃喃自語不知道說著些什麼，半晌過後又開始哈哈笑起來，配上紅了一圈的眼眶透著股說不出來的壓抑，方欽流微微皺了眉，這林楓該不會是要真瘋了吧?

    方欽流懶得管他，端起杯子想要掩飾尷尬的氣氛，卻又聽到林楓道：「說得好聽，不過我們倆半斤八兩，你還不是和白祁有著那層關係，我算明白了，這種事就不該認真，我們和他們不一樣。」

    方欽流面色一凜，端起的檸檬水兒非常「不小心」地灑在了林楓的褲子上，在某個尷尬的位置立刻形成了一大片水漬。

    林楓看著周身氣場完全不一樣的方欽流，覺得自己好心勸誡卻被這麼對待，頗有些委屈，恨恨地瞪了方欽流一眼。

    方欽流隨手扔過去了幾張紙巾，低聲道：「手滑，不過你也該冷靜一下了，不然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林楓心裡冷笑，看來有人比他陷得深多了啊，說句實話都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