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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山的表情有些奇特，嘴邊還習慣性有著笑意，眉毛卻不自覺地皺緊，他喊了這個鏡頭的第八遍「卡」，去到李梓嵐身邊和她細談。

    方欽流還沒到和李梓嵐的對手戲，離他們比較遠，沒聽仔細他們在講什麼，看李梓嵐的表情似乎快要哭出來了一樣，頻頻低下頭點頭。

    林楓也在不遠處看著，表情冷淡得似乎在看一個陌生人，方欽流餘光瞅到了他，竟覺得身上一涼。

    梁導和李梓嵐講完了戲，方欽流卻沒感覺李梓嵐的狀態有所改善，甚至比起剛剛更差了一些，即便是梁導也笑不出來了，拿起喇叭衝著李梓嵐大喊了幾句狠話，沒想到李梓嵐竟真地哭了起來，她的助理趕忙到她身邊安慰她，第一天的拍攝被迫結束，考慮到大家剛進組需要休息，這一天並沒有安排晚場拍攝。

    所有人都在此刻表示了作為同組演員的熱心，方欽流雖然之前對她不熟悉，但也配合地遞了紙巾，說了兩句乾巴巴的場面話，林楓卻和她細緻交談了許久，熱心程度堪比馬大姐，與之前方欽流看到的冷眼旁觀完全不同。

    李梓嵐哭完之後又和沒什麼事兒一樣和大家吃了晚飯，只是對待林楓的態度似乎更親昵了一些。

    方欽流第一天進組又有些不適應，晚上吃晚完飯後在酒店用屏風隔開的休息室待了一會兒。中國山水畫風格的屏風不自覺讓人心安，方欽流面上在翻劇本，實際上卻什麼也沒看進去，腦子裡一團團全是白天的情境。

    今天梁山導戲時的狀態其實很打動他，足夠認真負責，讓他感受到了一種迎接挑戰的快感的同時還帶著一絲惶恐和期待。他相信自己在進步，只是進步多少卻不知道。

    對於一個演員來講，能不能遇到一個好導演至關重要，這不僅僅與最後的效果好壞有關，好的導演更可以通過指導讓演員的演技更勝一籌。

    正想著，梁山刻意壓低的聲音從外面傳過來：「我跟你說她還差點火候，你看，拍的時候問題出來了吧?」

    副導演聽起來也很無奈：「那天來面試的女演員她算不錯的啊，誰知道今天這段戲演成這樣，不過她好歹願意去改，現在的小花有幾個願意改自己風格的?而且這孩子合作過的導演都說還算是勤奮的，就是情緒管理上不太好。」

    梁山也有些惱了：「不太好?我還沒見過這麼不好的。改完有進步也行啊，我怎麼看不出來有什麼變化?」

    二人說著說著聲音伴隨著腳步聲越來越小，梁山在方欽流心裡和班主任有得一拼，他們倆一走他頓時鬆了口氣。

    還沒等他重新集中注意力，就聽到有小聲的啜泣聲響起，方欽流放下劇本嘆了口氣，朝聲音發出的地方走去，這場面總感覺有些似曾相識。

    屏風那頭的另一邊是新晉哭泣包李梓嵐，想必是剛剛也聽到了導演的話，此時她的眼睛紅得像兔子一樣，感受到方欽流的靠近後立馬警惕地抬起了頭：「你是誰?什麼事?公事找我助理，私事白天再說。」

    方欽流：「……」

    就算他今天沒拍幾個鏡頭，也不至於認不出來他是誰吧?

    李梓嵐抬頭眯著眼看了他一會兒，這才尷尬道：「原來是你啊。」

    看來李梓嵐近視度數不淺，可能是快到休息時間了也沒再戴隱形。

    方欽流壓低身子，從兜里掏出來紙巾隨手遞給她，沒有搭話，倒是李梓嵐很不好意思：「我沒事。」

    方欽流頓了下，低聲道：「我聽到梁導的話了。」

    李梓嵐手上擦拭的動作一僵，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果然是梁導，我還希望是我看錯了。」

    「……」

    方欽流決定不再說話，他回到原先坐的沙發上，繼續翻劇本，反倒是李梓嵐看他離開主動跟著湊過來道：「你怎麼在這兒?」

    「看劇本。」

    這次方欽流言簡意賅，深刻意識到了言多必失。

    李梓嵐坐在他旁邊，興許是覺得自己剛剛太失態，猶豫著要不要說些什麼，氣氛顯得略微有些微妙，最終還是方欽流禮貌道了句「時間不早了，晚安」後二人分道揚鑣。

    這個小插曲對方欽流來說沒什麼，第二天李梓嵐的表演還是太表面，梁山沒辦法，說讓她先適應兩天，方欽流能注意到李梓嵐的眼睛瞬間又紅了起來。

    好在其他演員都漸漸走向正軌，讓方欽流有些驚訝的是，林楓演戲時和之前拍廣告時完全不同，進步了不止一星半點。他現在合理懷疑林楓就是為了那天耗費他時間才故意那麼演的。

    在晚上間歇休息時間，拍攝漸漸走向正軌、演員狀態也越來越好了，白祁卻突然在微信上給他發了消息。

    自從分開後，方欽流心裡還有千盛投資《舉槍》的疙瘩沒解開，也沒主動找過白祁，至於白祁就更不可能主動找他了，看到白祁發來消息的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一絲自己都沒想到的雀躍，腦子裡湧上來的複雜情緒可以寫一篇八百字小作文。

    然而白祁發來的內容卻簡單得不能再簡單，方欽流點開只是一張圖片，偏偏網不好還一直在加載，他連戳了幾下，帶著幾絲久違的急躁。

    好不容易加載完畢，方欽流這才發現白祁發來的只是一張八卦營銷號的微博截圖，興趣頓時少了一半，可很快就心頭一緊，那文章的題目非常醒目：「純情小花李梓嵐夜會某不知名小鮮肉」，而下面第一張配圖正是昨晚他在酒店大堂休息室偶遇李梓嵐的那一幕，從照片上看，兩人動作十分親昵，天知道他只是欠身遞了張紙巾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