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

2023-09-24 23:52:15 作者: 張葬葬
    何瓴生搖搖頭。

    「……我放棄了,」徐暉摸了摸額頭,誇張的一抹臉,把臉埋在手心裡吸了一口氣,「我就是為了他才演的戲,上大學也是,演戲本來就不是我想要的,就跟汪澤說的一樣,我這種『奸詐小人』就該去經商……」

    何瓴生呆了半天鬼使神差來了一句:「……我覺得他不會的。」

    「啊?」

    突然明白他在接哪句話的徐暉翻了個白眼。

    「就知道跟你說沒用……」

    「可是,你沒有別人能說,是嗎?」何瓴生突然道。

    徐暉張了張嘴,卻還是沒出聲。

    「如果你不想演,就退。」何瓴生老老實實給他下定論,畢竟何瓴生自己也是性格糟糕沒有朋友的人,沒有立場嘲笑同樣性格糟糕沒有朋友的徐暉。

    「……」徐暉沒再說話,嘆了口氣,站起身想故作堅強,像兄弟一樣拍拍何瓴生的肩膀,但頓了頓,還是收回了手。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來找他討厭的人,但他一個人扛不住。

    或許就像何瓴生說的,他根本沒有朋友能說。

    對他來說,對汪澤這些年的愛,已經成了他的全部,從內而外已經將他的一切侵蝕殆盡。

    徐暉握住門把,握緊又鬆開:「……什麼樣的感情都經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吵,每次吵的時候,就會在潛意識裡將愛越磨越小,最後全化成了飛灰,就只剩下人走茶涼的份兒了。」

    徐暉一衝動就跑來和這個不算朋友的朋友抱怨了一通,最後也沒得到什麼安慰。

    何瓴生和他是不一樣的。

    他對於出名和權利看的太重,遮遮掩掩總怕別人發現他的秘密,總覺得只要自己出名,汪澤就永遠不會放棄自己,永遠會留他在身邊。他這一路走來,不知暗裡害了多少人才走到今天,所以他越來越害怕,越來越如履薄冰,直到有一天把路走沒了,掉進冰窟里。

    但何瓴生不,他本來就在冰窟里,沒人拉他出來,他就一直蹲在那兒,就算害怕就算難熬,但直到凍死他也不會挪一分的。犟的要死,也堅強的驚人。

    徐暉心意已決。死灰實際上是不會復燃的,說死灰復燃的人都是還心存希望罷了。

    何瓴生沉默地坐了一會兒,摸摸索索的找到了手機,猶豫了一下按了快捷撥號。

    他只有唯一一個快捷撥號鍵,那個鍵能穿過□□個小時的時差,穿過千萬公里,直到那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像是一道光。

    那邊明顯還沒睡醒:「喂,我說了不去了……嗯?」傳來猛地撞上什麼東西的聲音,隨後是「嗷嗷」叫疼。

    「你還在睡覺嗎?」何瓴生問他。

    阮折有些受寵若驚,何瓴生從來沒這麼主動的給他打過電話:「你……沒出什麼事吧?」

    「沒……你為什麼還在睡覺?」

    阮折有些緊張,因為他昨晚通宵嗨,今天又正好沒課,就賴著到快下午還在睡覺,「我……我就是困了……睡一會兒……」

    「我跟你說過,不能通宵,是不是覺得活的太長?」何瓴生或許只有對阮折才會生氣成這樣。

    阮折像是接受教訓的小狗,蜷縮回被窩,把被子全卷到身上,對著手機嘟囔撒嬌:「……我再也不了……你給我打電話還要教訓我……我想你誒……」

    何瓴生:「……」

    阮折在大床上饑渴的扭來扭去撒嬌,可對面一點回應都沒有,「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

    何瓴生:「……沒。」

    「嗯……正好你給我打電話……我跟你說個事兒,我想把課修完然後做投資,我在這邊看了一塊地,人脈也挺方便,就是短期內很難拿下來……就是……」阮折聲音越說越小。

    「你不回國內了嗎?」何瓴生問。

    「……回去,再過一半個月就能結業考,我肯定能過的!」阮折的語氣都帶著見到何瓴生之後的眉飛色舞,「……我還給你帶了一個禮物,這次我保證是錢買不到的,而且你肯定喜歡!期待吧!」

    「那到底怎麼了?」何瓴生還是很在意阮折說的投資的事情。

    阮折抓抓雞窩般的腦袋:「就是我想學投資,所以可能之後陪你的時間就少很多……我可能根本不會還總賠錢,但是我還是想做……」

    「……好。」何瓴生很快給出了意見。

    「……我想自己賺錢,在英國買個房子,等你不演戲了,我們就遷到這兒來住……好不好?」

    「嗯。」何瓴生像是心尖兒被微微燙到一樣,猛地縮了縮,又舒展開來,覺得滋味很不錯,溫暖蔓延開來,竟還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直覺得阮折像個孩子,真誠率直,有時候耍起流氓來讓人招架不住,吵架吵著吵著就撲上來抱住他,說他吵架的時候冷冷的很嚇人……賣萌撒嬌耍流氓無所不用,何瓴生從來沒遇到過任何一個像阮折一樣接近他的人,無論身心。

    之前演過一部戲,戲裡有個算命的神棍,這個神棍是個浪跡江湖的老騙子,可他這一生最後騙別人的,不是對無辜的冤大頭路人說「您有血光之災」;而是對他曾經愛過,現在已為人祖母的人說:「我不記得您了……需要辟邪符嗎?」

    騙別人容易,騙過自己卻難上加難。何瓴生騙不過自己,他竟然真的愛上了一個和自己幾乎完全是背道而馳的人。

    但幸運的是,這個人雖然幼稚,卻也執著又勇敢,讓何瓴生此生,不用再暗藏傷口道一句「不記當年」。

    是孩子總會長大,傷害是刀鋒,是急速催化劑;而愛是軟肋,是來自他內心的深省。

    阮折介紹了一下那邊的投資情況,說著說著還是說到了回國上。

    何瓴生認真聽完他說的投資,覺得他還是下了功夫的。

    「你要不要猜猜我送你的是什麼?」阮折嘴巴漏風,這會兒隱隱有些憋不住的意思。

    「不用,你回來就好了。」

    「嗚……」阮折一下子咬住被子,聲音有些發啞:「……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幹什麼嗎……」

    「……不……」何瓴生猶豫了一下,覺得這種話有些難以啟齒:「不准跟人……」

    阮折「嗷嗚」一聲刺激的受不了,「你……你吃醋?你……太過分了……你就是……」阮折那邊語無倫次道:「你就是欺負我現在抱不到你!你完了!我要是回去得把你綁在床頭做上幾天!」

    何瓴生有些燒的慌:「我……你……」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