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23眉目

2023-09-24 23:35:02 作者: 青青楊柳岸
    什麼古家小姐撞邪了,什麼古家小姐去了不乾淨的地方沾惹了髒東西,什麼古家小姐受了驚嚇就快不行了等等,各種各樣的傳言不過一二日的工夫便席捲了大半個康溪鎮。

    白府、石家、程家這些交好的人家前來探情況,都一一被擋在了府門外。古府拒不見客,誰來都一樣。不僅如此,鎮上人發現,古府開的風味小食鋪和古記雜貨鋪都沒有開門做生意。如此一來,正印證了古家小姐快不行了的傳言。

    古府內院,青舒的屋中,就快不行了的青舒正和青陽、洛小榮嬉戲追逐。青舒的額頭貼了一個紙條,左臉頰上貼了一個紙條,鼻尖上用墨汁點了一個點,兩隻手空握成爪狀,一邊笑一邊學著貓叫聲,不時撲向一臉燦笑著逃跑的青陽和洛小榮。

    他們姐弟三個在裡間鬧騰,而小娟和小魚則站在裡間門檻外往裡看,情緒比嬉戲的姐弟三個更緊張、更高昂。青舒撲向洛小榮,她們就喊榮少爺快跑;青舒撲向青陽,她們就喊少爺快跑。激動時,她們還會手舞足蹈地提醒往哪邊邊跑。

    站在緊鎖的內院門外,蘇媽媽一臉愁苦地搖頭,重重地嘆口氣,到前頭找到管家,也不管跟前有五六個家丁在,拿袖子抹眼淚,「當家的,小姐這瘋病越發厲害了,總這樣關著小姐也不是辦法,若是小姐哪天連少爺都不認得了,傷了少爺可如何是好?」

    管家立馬怒斥道,「閉嘴,小姐好好的,你說的什麼胡話。」

    蘇媽媽抹眼淚的動作僵住,立刻著惱地打了自己的嘴一下,「瞧這張破嘴,淨說些不著調兒的。小姐好著呢,正陪少爺們玩耍,樂和著呢!那什麼,手頭還有活計沒做完,這就走了。」

    蘇媽媽一走,管家催促愣住的家丁們繼續做事。

    廚院裡,鈴蘭一臉憂色地和許三娘說話,「小姐真生病了嗎?好好的小姐,怎麼就生病了呢!」

    許三娘揉著面,眉目間是掩不住的憂愁,「別多嘴,干好自己的本分。」說實話,她也愁啊。好好的小姐,被污穢之物驚嚇到,時不時地摔東西,時不時地尖叫幾聲。這可如何是好?

    感受著府內愁雲慘霧的氣氛,走了個對面的護衛長和管家互相點頭致意,錯身而過。

    護衛長回去見周伯彥,「公子,可以收網了。」如今別說外頭,就是自己人,除了少數知情的那幾人,大家都相信古小姐被嚇瘋了。

    周伯彥正自己和自己對弈,「再等等。」最後的大魚還沒有上鉤,需要耐心等待。

    晚上,青舒沐浴完,穿上裡衣,將裹起來的干發放下,準備上床。

    小娟和小魚一人一邊掀了蚊帳,等青舒上床躺下,才放回蚊帳。

    小娟嘴快,「小姐,管家為什麼要鎖了內院的門,不讓我們出去?」

    青舒打了個哈欠,「我怎麼知道?這麼好奇,明天你找管家問問不就知道了。」

    小娟做了個鬼臉,「不要,管家會罵奴婢。」

    青舒眯著眼睛躺著,「知道就好。」管家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她也很想知道。先是不讓她出府,之後連內院門都不讓她出了。不僅如此,連伺候她的小娟和小魚也不能出去。一日三餐是管家和蘇媽媽親自送來,並交給門內的小魚和小娟的。青陽和洛小榮也是管家和蘇媽媽每日親自送過來,並在半個時辰後接走的。

    每當這個時候,管家總會讓青陽帶給她一個紙條。而紙條的內容不是讓她在某個時間點、內院的某個地點摔東西,就是讓她站在內院門裡尖叫幾聲、罵幾聲。青舒配合了一兩回就不幹了。然後下一個紙條里管家說她必須裝瘋,這樣才能引出謊報古府鋪子裡出人命的幕後之人來。

    青舒立刻猜,謊報鋪子裡出人命那件事的幕後之人定是有了後續動作。可是,她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裝瘋?這幾日,她心情好就配合一下,心情不好或犯懶的時候就將配合的事拋到了九霄雲外去。不過,管家沒有抗議就是了,配合不配合的,全由著青舒的性子來。

    這幾日的「監禁」生活,對青舒而言過的很愜意。不用她想辦法,便完全遠離了愛對她動手動腳的周伯彥,這日子能不愜意嘛!不過,她的耐心是有限的,若是管家和周伯彥不在她耐心告罄前將事實真相和盤托出,她可是要發飆的。

    等小娟和小魚吹熄油燈出去後,青舒翻身面向裡邊側躺著,不多時便睡熟了。

    一輪彎月掛在天邊。丑時三刻,聽到院中的腳步聲,周伯彥便睜開了眼,「何事?」

    睡在耳房的顧石頭一邊繫著腰帶,一邊開門出去,很快返身回來,「公子,終於釣到大魚了,」

    周伯彥沒有起身,「嗯。」

    顧石頭等了片刻不見公子有什麼指示,於是安靜地退出去,到院中守著,等著再有人送消息過來。

    天亮的時候,一切在不聲不響中結束。管家將府里所有下人都招集到了前院的空地上,男人站一邊,女人孩子站一邊。被關進柴房的丁家寶和丁家妹也在其中。

    等人到齊了,青舒和青陽才出現,並坐到了管家事先擺下的兩張椅子上,面無表情地看著下邊的眾人。

    眾人激動。因為小姐好好的,此刻正坐在他們面前。

    這時候,周伯彥身邊的護衛將一個二十左右歲的男子押上來。見到此人,站在下邊的一名家丁立刻愣了邊的一名家丁立刻愣了。

    管家將小木人及兩封信扔到被押上來的男子腳下,面向眾人,「伍清,來鳳州人士,因傷不能再上戰場,由彥公子推薦到古府謀生。小姐不嫌他傷殘,留他在府上,並准他學習編竹簍、編籃子的手藝,想讓他有個一技之長。不曾想,他為五兩銀子背叛小姐和少爺,為惡人作內應,將污穢的巫蠱之術用到小姐身上,詛咒小姐,實在可惡。」

    伍清垂著腦袋,跪在地上,並不反駁,明顯是承認管家所言不假。

    下邊頓時有幾人揮了拳頭要衝上來打,管家一說住手,又全都退回原位站定。

    先前看到伍清後愣住的家丁很年輕,只有十五六歲的模樣,如今腿傷未愈,拄著木棍站在男丁的行列里。他名叫武成,因與伍清的姓氏發音相同,總會被不知情的人認為他們是兄弟。平日裡,他們的關係一直很好,前兩日伍清突然不知去向,他還擔心的跑去問管家,當時管家告訴他伍清告了假出府去了。可現在……怎麼會?他一臉的不可置信,緊緊地盯著伍清。

    管家接著又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以伍清所做所為,本應亂棍打死或送官處以極刑。但,小姐少爺念其家有老母,更念其曾為大安盡忠,決定免其死罪,杖刑二十,逐出古府,逐出輝州。」

    伍清俯跪在地,「謝主子不殺之恩。」

    看到下邊眾人一臉的不解相,管家咳嗽一聲,「這些時日,先是有人惡意地謊稱鋪子裡出了人命案,欲誆騙小姐出門;緊接著府門下出現了恐嚇小姐的信;再之後有了扎木人等一列事件。為找出罪魁禍首,彥公子的護衛們部署了一切。丁家寶,你來說。」

    剛從柴房放出來沒多大工夫的丁家寶,身上全是灰土及柴草屑。他很呆板地講,「大人覺得有內鬼,因為他很仔細地查過牆根下的菜畦,當時什麼也沒有。可是不過一刻鐘的時間,菜畦里就出現了小木人,實在蹊蹺。於是大人命家妹假裝是第一個發現小木人的。家妹假裝很慌張地向小姐稟報的途中將其弄掉讓人看見。然後她被小姐打,被蘇媽媽關起來。我去找管家講理,也跟著被關。這樣一來,內鬼覺得自己沒有暴露,還會下手,而且內鬼會認為小姐見到小木人定會嚇的不輕。」

    管家點頭,「之後內鬼將恐嚇的書信塞進內院門下。彥公子的護衛及時發現,將人抓了,將信搜走。為了不驚動外邊的人,便想了一個辦法,讓小姐裝瘋。如今內鬼揪出,外邊的惡徒也已抓獲,大家可以安心做事了。」

    古強讓大家散去後,被青舒叫去了偏廳。

    青舒的口氣不是太好,「你倒是挺會瞞的,瞞的死死的,讓我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古強先是告罪,然後說起青舒更關心的事情,「小姐,彥公子都安排好了,如今正在追捕罪魁禍首,有了好消息立刻會傳回,請小姐坐等佳音。」

    青舒哼了一聲,「罪魁禍首不會就是黎海棠吧?」

    古強一驚,「小姐,您如何知道的?」

    青舒冷笑,「扎木頭人、詛咒他人,這些也只有女人會幹的出來。若有機會,真想問問她,我古青舒是殺了她全家,還是搶了她男人,她要如此怨恨於我,竟幹些蠢事。」

    古強聽了青舒猜到的理由,覺得非常有道理。男人的確不會這麼幹。再有青舒想問黎海棠的問題,也是他想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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