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教書先生

    拓跋越的速度很快，羅太生很快便被請來明月山莊。

    皇家對尊師重道很是看中，焚香拜師更是不能少。

    只是拓跋戟這小子不配合，陸慕瑤也不鬧不氣，任由他胡鬧著。

    且羅師傅更是冷然旁觀，她暗暗觀察，那羅師傅也有智慧，對這般頑劣的孩童，首先是不問不提，他講的他的課，即使身邊一個學生都沒有。

    拓跋戟在明月山莊來去自如，可明月山莊的防衛乃根據古太極八卦所設。

    不知門道之人，進入明月山莊猶如進入迷宮。

    所以拓跋戟他沒有人引領，根本就出不去。

    拓跋戟心下無趣，聽眾人說起那個教書先生對空氣而講，心想他是個傻子。

    便起了戲弄之心。

    他在莊內捉了一隻蛇蟲，放在他的授課書中。

    他躲在遠處，偷偷的看著，並未見到他大驚失色，反而鎮定無比的將書本合上，然後將書遞給一旁的小童。

    「去，將書送還給王爺。」

    然後他不用課本，便嘰嘰呱呱的又講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

    哼，這些個東西，他早就聽膩了。

    再一次，他將蟑螂放在他的餐盒中，讓他不知不覺的咽下，之後才告訴他，他吃了蟑螂。

    想看他作嘔發怒，可是他卻平淡的說：「世子醇厚孝道，這份肉，為師很喜歡吃。」

    他蹙了蹙眉，上前一步說：「我是故意的。」

    羅太生沒吭氣，而是說：「沒關係，請世子儘管如此。王爺承諾，待我被折磨死後便封為天啟第一先生，為我立碑揚名，此生足矣。」

    羅太上蒼白的鬢髮，一絲絲的整齊梳與腦後，輕輕捋順鬢白的鬍鬚，毫不在意。

    「你---羞羞羞，師者為師亦為范,學高為師,德高為范。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你不配為我師？」

    羅太生被質問，不鬧反笑道：「你未行拜師禮，何以稱我為師父？」

    拓跋戟被蔣了一軍，默默無語，唯有一雙靈動的大眼，狠狠的望向羅太生。

    羅太生又說：「我看我不順，我對你亦然。我為講，你為學著，我講便是盡職，而你聽或者不聽已經與我無關。」

    「請記住，我不是你的師父，所以為師者所具德行，約束不了我。你因為被王爺剝奪了自由而氣惱。可是你可知，你為何被鉗制呢？」

    「為何？」

    羅太生平靜的道出：「以為你太弱了。」

    拓跋戟漲紅了臉，怒道：「信不信小爺要了你的命？」

    他不懼不怕，說：

    「今日你被人搶走了自由，明日便有人要搶走你的生命。」

    「想要學習如何奪回自已的自由嗎？」

    拓跋戟抿著唇，不說話。

    羅太生不急不喘的說：「在這世上，只有一樣東西是別人無法從你身上搶走的，那就是—智慧。而且書上有很多方法可以教你奪回自由或者打敗王爺或者讓你自已變得強大到可以任性妄為。」

    拓跋戟似懂非懂，羅太生將手中的飯盒交給一邊的小童，逕自離去。

    今日他又對著空氣講了一天，正要告辭回去，突然間聽到一聲童音卻顯得堅決的語氣道：「請你教我如何變強？」

    羅太生背對著她笑了笑，未回頭便說：「今日授課已畢，明日希望世子莫要遲到。」

    躲在暗處觀察的陸慕瑤終於鬆了一口氣，看來這個師傅沒有白請。

    大膽的言論，雖然有違常理，卻很有效果。

    拓跋越也有些意外，道：「這孩子，終於遇上克星了。」

    「還是你請的師傅有法子。」曾經見他送往宮中師孰內，害的太傅們紛紛向皇上告狀，教不了這孩子。

    太后無奈，便請人單獨教授，可依然沒有用。

    說著簡單，過程卻是何等的驚心動魄。

    怪不得這孩子心性強硬。

    「王爺，可願對弈？」

    拓跋越挑眉問：「看來棋藝長進不少？」

    笑顏炸開，自信滿滿，天地為之一動。

    「王爺，可願賭上一局？」

    「賭什麼？」

    「若是王爺輸了，我任憑處置，可若是王爺輸了，王爺需答應我一個條件如何？」

    「看來你已經胸有成竹。」拓跋越微微搖頭失笑，算是同意。

    可誰知她眉眼輕佻，萬種風情---美人計。

    心中微微一凸，但看你我之間風花雪月。

    「王爺，您可要手下留情哦。」

    室內殺戮震天，室外風和日麗。

    不一會，屋內歡聲笑語，繚繞心弦。

    「平局，王爺，這可怎麼辦才好啊？」哎，這男人，聰慧至此，不容欺騙啊。

    要她如何下手啊。

    「如此風情，輸贏便在心間，何必理會。」

    拓跋越溫情相望，只覺得對面的女人五年後歸來，自信盎然的聰慧，莫名的讓人興奮。

    她的目的，從不掩飾，似乎樂此不疲。

    可自已呢？

    他莫名的不想拒絕，怕她心傷的眼神，這些天，來自各方的壓力，他都一一擯棄左右，與她躲在這片寧靜的宅院裡，享受著。

    可不管不顧，不代表就不發生。

    宮中幾番來人請他入宮，軍中幾次將軍國大事向明月山莊內送，這種種，割捨不斷。

    她處心積慮，拋卻悠閒自由，拋卻寧靜祥和，深處有他的亂世，這份情，他無法割捨。

    不舍負她，怕怕怕……說來可笑，他戰無不勝的大將軍王，居然會害怕一個女子眼淚。

    他盤起坐在棋桌旁，嘗了一口新上的茶，入口苦澀，之後甘甜，好茶。

    屋內，琳琅滿目，奢華卻又不失雅致。

    不得不說，她極會享受，又極近悠閒。

    他到底有多富有，皇上的小心翼翼，以禮相待，便已經透漏出。

    他默了默，便說：「皇上想要你明月山莊的財富。」不是要所有財富，而是希望她一生一世為皇家賣命。

    他知曉，她不會留下，受盡鉗制。

    陸慕瑤淡漠的回應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若是想要，儘管拿去罷了。」

    拓跋越似乎不相信，但見對面的女子笑了笑，又說：「若是其他三國國君想要，我自是不會給的，可是天啟嗎？誰讓王爺在此呢。」

    她輕佻了眉梢，似笑非笑見儘是嫵媚銷魂。

    不自禁的被那銷魂眼眸迷惑，抬起手輕撫那肌如凝脂般的白嫩面容，蕙質蘭心，炯炯的眸中，透漏出調皮。

    「你當真如此想，那……」不，一旦她交出所有，沒了屏障，又如何自保。

    「有你這句話，足矣。」

    見拓跋越終究沒有說出口，深邃的眸子滿目愁苦，剎那間百年隱去，陸慕瑤希冀的話自然也未開口。

    好可惜啊。

    卻又那般的可愛。

    「慕瑤，為我唱首曲子吧。」

    「唱什麼？」

    「上次宮宴那首，我想聽。算了，還是不要唱了。」他似乎覺得自已承受不起她的情，慚愧心，極盡縹緲。

    陸慕瑤目光柔情萬種，潭口輕啟道：「王爺，不如我為你彈奏一曲？」

    「你會？」

    陸慕瑤笑笑，沒有解釋。

    隨步走下棋桌，此刻便有人送上古琴。

    她坐下，十指輕輕撩撥，剎那間，淙淙琴聲，悠揚和婉，從她指尖流水般淌瀉出來。

    圓潤嗓音唱出：春風花枝俏，嫩綠滿山腰，你多久還沒有會心一笑……到頭來，煩惱都是自己找，千金不換，我一世樂逍遙……

    拓跋越突然覺得心中一陣舒暢，宛若春風撫過，楊柳輕揚。

    「這是什麼曲？」

    「樂逍遙。」

    琴弦再次撩撥，逍遙無盡，他已經許久未有這種心境了。

    羈絆太多，壓抑太多，抹去了年少輕狂。

    而她似乎很容易便挑起了他青春年少，心神恍過。

    正說話間，門外管家來報，說：「主子，門外有人來尋姑爺，模樣很急。」

    管家不敢怠慢，怕饒了主子與王爺之間的那份信任。

    低沉音節，從侯中溢出，道：「不理。」

    弦音頓，陸慕瑤手指在琴弦上流連，不舍。

    之後管家又來報，這下子，她不得不管。

    見他雙目緊閉，嫻靜的面容上，略顯疲憊，似乎已經睡去。

    她捻起一方絲被，輕輕為其蓋上，唇角輕揚：王爺，你好好休息，一切有我。

    她不願他背上不仁不義不孝不尊之罪名，她知曉他的猶豫，她不急，滴水穿石,非日之功。

    她在等待。

    等他們計無可施之時，來求她。

    輕言道：「請王爺再此等候，我去去便回。」她知，他聽得到。

    太妃的到來，早已經料定，可見他為了她，惹了誰。

    陸慕瑤親自出門迎接，給足了面子，只是太妃依然高傲如斯，身邊丫鬟小廝環繞，架勢十足。

    似乎踏入她明月山莊，是多麼的屈尊，這讓她想起她初見她時，她就是這般不理不睬。

    山莊門衛，輕輕阻攔，但聽梁嬤嬤一句：大膽，我可是安太妃身邊侍候人。

    陸慕瑤輕輕回視，看著她身後一干眾人，有些頭疼。

    「府上養有豺狼虎豹，眾人若是都進，無法關照。」

    陸慕瑤聲絲一變，又說道：「這樣子，就讓梁嬤嬤跟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