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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3:19:19 作者: 小晨潞
很有幾分神秘的氣質。
南絮在院子裡轉了一圈,處處都靜悄悄的,除去她,沒有旁人。
她自言自語地嘟囔:「怎麼都不在家呢?」
外面的空氣很清新,南絮覺得待在外面比待在屋裡舒服多了。
她打了些井水洗手洗臉,肚子又疼起來。
最近總是肚子疼,一疼起來就要往廁所跑。
南絮上了廁所,緩了好一會兒才順著巷子往家裡走,沒想到在門口碰到了路又青。
她站直了身體,朝著他笑,聲音又輕又軟,「小青,你餓不餓?」很快又道歉:「對不起呀,我生病了……」
她這次病的厲害,吃完藥總是在睡覺,也沒有精力去顧及路又青,不知道他有沒有吃飽飯?
路又青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別過頭去:「我不餓,過得也好,你不用擔心我。」
倆人離得近,南絮覺得路又青瘦了些,臉頰處好容易養出來的肉都沒有了。
她微微地嘆氣,心裡愧疚:「你跟著我進去吧,我屋裡有許多吃的,而且現在家裡也沒有人,我可以給你拿饅頭……」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路又青打斷了,「我不需要吃的,也不需要你拿饅頭給我,你只要好好的就行。」
這幾日見不到她,又聽說她病了,心就像在火上煎著,焦躁的坐立不安。
少年半低著頭,尾音帶著哽咽。
南絮明顯怔了怔。
路又青怎麼了,怎麼感覺不大對勁?
鬢角的髮絲被風吹亂,擾的耳朵都癢了,她想伸手撥到耳後去,手剛一抬起來卻被路又青一把抓住了。
南絮:「……」
少年的雙手很穩,手心卻微濕。
南絮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
少年他在害怕。
她的心像被醋浸泡了,一瞬間變得又酸又軟。
「我沒事的。」南絮讓自己儘可能的溫柔下來,說話的語氣像是在哄人:「人吃五穀雜糧,都是會生病的,這很正常……」
然而,她的話再一次被路又青打斷。
少年抬眼看她,黑亮的眸子泛出濕意,「你不一樣。」
「嗯?」
「你和別人不一樣。」少年很激動,雙手都在顫抖:「我情願是我生病,也不想要你生病。」
少年這一年十一歲,還不到情竇初開的年紀。
他也並不清楚南絮對於他是怎樣一個意義的存在?但是有一點他很清楚,他想要南絮好好的,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南絮空著的另一隻手安撫地拍拍路又青的肩膀,心裡很動容:「小青,不許胡說呀,你不能自己咒自己的,成真了怎麼辦?」
她看路又青一直盯著她,水盈盈的杏眼兒一彎,和他保證:「我的腸胃病很快就能好起來,等假期一過,我還要和你一起去上學呢。」
「真的?」
路又青鬆了雙手,卻還在說:「我不想你死去。」
他知道什麼是死亡,死了就是再也見不到了。村里以前有一位住在大隊部的孤寡老太太,很愛笑,見了他也總是笑,後來她不見了。村里人就說她死了。
南絮啼笑皆非,再一次和他保證:「我不會死去。」
她停頓了一下,看著少年逐漸翹起的嘴角,又補充道:「我會陪你一起長大。」
秋風吹過,少男少女的衣擺隨風而動。
在微暗的巷子裡,他們相視而笑。
純真無邪。
十一假期過去。
返校的日期是十月八號——周一。
南絮果然準時地背著書包出現在了巷子裡。
路又青在拐角處正等著她。
倆人一碰面,臉上都帶了笑。
南絮從書包里拿出了一個冒著熱氣的糖三角(白糖餡)遞過去,說道:「我媽媽早晨剛蒸的,快嘗一嘗。」
路又青伸手接過來,低頭就咬了一口,甜味透過舌尖傳到味蕾,「好甜。」
「吃吧,甜了讓人心情愉悅。」
南絮又變戲法一般從粉色娃娃領外套的口袋裡掏出兩個水煮蛋,一個遞給路又青,一個自己剝開皮吃。
她又說:「這是奶奶給我煮的。」
奶奶怕她營養跟不上,天天變著法子讓她吃雞蛋。
少年再是冷清,也終是說了一句,「孫奶奶對你真好。」
老人對南絮的慈愛從眼神里就能看出來。
南絮滿足地眯起杏眼兒笑,大姐大一般拍拍路又青的肩膀。
她一開口便十分豪邁:「沒事,我對你好。」
養崽的快樂不就是要努力對他好嘛,好一點,再好一點。
四季更迭是大自然的規律。
就像孩子一天天會長大,父母會一天天老去。
周而復始,連綿不絕。
秋季過後是冬季,當二零零零年的第一場雪從天而降時,南絮的五年級上學期生涯圓滿地劃上了句號。今年的家長會和往年最大的區別是羅婆子來了。
但羅婆子可不是為了給路又青開家長會而來,她是來和路又青劃清關係的。
張梅氣到發抖卻無濟於事,就像南富財說的,羅婆子不是路又青的父母,法.律也不能深究其責任。
羅婆子在路又青直升鎮二中的名單下面按了手印,臨走時還指著路又青的鼻子罵:「小兔崽子,從此咱們就橋歸橋,路歸路。我對你的責任盡完了,希望你以後再別賴著我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