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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3:19:19 作者: 小晨潞
羅婆子是見過張梅的,一口黃斑牙頓時呲起來,警惕道:「有什麼好聊的?我和你說,我沒有錢,交不起小兔崽子的學雜費,你愛找誰找誰去。」
她就站在院子裡,也不請張梅去屋裡坐,隨時都是一副趕人的架勢。
張梅聽到羅婆子講話,額頭上的青筋就跳起來。
她忍了忍,說道:「又青有名字,你不要一口一個小兔崽子地喚他。」
「你管我?」
羅婆子冷哼一聲,還不忘記嘲諷:「我是個粗人,比不得你們知識分子,聽不習慣可以直接走啊。」
「你……」
若不是還惦記著為人師表的素質,張梅都想上去和羅婆子對罵了,這什麼人啊,簡直沒法交流。
路又青卻搬了個凳子過來,讓張梅坐下,又拿乾淨的碗給倒了熟水。
他恭恭敬敬地:「張老師,您先喝口水。」
羅婆子在一旁氣的直嘟囔,「真是個吃裡爬外的狗東西,我辛辛苦苦養大了他,到頭來,對一個外人都比對我好。」
都知道給別人遞凳子,端茶倒水了,眼裡卻看不到她!
張梅聽見了只當自己沒聽見,低頭喝了好幾口熟水,勉強平復下心情。
她大概和羅婆子說了一下自己此行的意思。
「什麼?」
羅婆子一蹦三尺高,用手指著路又青,「就他,還想讀初中?不可能!供他讀到小學畢業都是我的最大限度了。你們當老師的也不要多管別人家的閒事,端好自己的公家碗就行,何必多此一舉惹人厭煩。」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無理冒犯,張梅再好的涵養也忍不下了,她冷笑道:「我來也就是通知你一聲。你得閒了去學校一趟,在直升初中的名單上找到路又青的名字,然後把你的名字簽在他名字的旁邊。」
她說完後,停頓了一下,「對了,你要是不會寫字的話,按手印也是。」
最後這一句話她就是故意說的,就是要噁心羅婆子。
羅婆子果然被氣著了。
她活了一大把年紀,都是指桑罵槐地罵別人了,誰知道有一天也會被人指桑罵槐地罵。
這如何能忍?
她拿起一旁的掃帚作勢要趕張梅出門。
路又青卻誤以為羅婆子要去打張梅,他伸手就抓住了掃帚,聲音冷的像冰:「放下!」
「你個小兔崽子,在我面前還能翻天不成?」
羅婆子不信邪,手上用了力,要把掃帚從路又青的手裡給奪過來。
但是她幾乎用上了所有的力氣,掃帚都穩穩噹噹的落在路又青的手裡,一動不動。
羅婆子這才猛然發現路又青已經長成了高大的少年,個子幾乎高了她一個頭。他就站在原地,眼神陰鬱地盯著她,像在看一個死物。
這是她從來沒見過的路又青,和平常任她欺負的樣子判若兩人。
羅婆子被嚇住了,激靈靈打個冷顫,手裡的掃帚也不要了。
路又青一直背對著張梅,張梅什麼也沒有看到,但是她用猜的也知道羅婆子肯定是不願意過去學校。
「老嬸子,讓不讓又青去讀初中可不是你能做主的,只要他願意就行。」張梅笑了笑,讓路又青站去旁邊,她面對著羅婆子說話:「你見的世面少,可能不知道咱們的法律里還有專門保護未成年人的。路又青剛滿十一歲,正好屬於未成年人。你強行剝奪路又青受教育的權利,就是觸犯了專門保護未成年人的法律。觸犯了法律,可是要坐牢的!」
這一套說辭是她和賈瑞玲老師提前都商量好的,就是為了震懾羅婆子。
羅婆子再蠻橫無理也只是一個農村老婆子,從來沒有人和她講過她不讓路又青讀書是觸犯了法律,一時間就很茫然,但是恐懼也是真的。
她都是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難不成還要為了一個小兔崽子去坐牢?
張梅也沒打算讓羅婆子一下子就能想明白了,她起身往外走,還說:「你要是不相信我說的話,等趕明兒,我讓校長親自過來和你說。」
都走到門口了,她又嘆氣,轉身交待路又青:「有什麼難處只管來找老師,別害怕,老師會為你做主的。」
南莊就這麼大,張梅來找羅婆子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傳到南絮的耳朵里時,已經是傍晚了。
南絮下午和爸爸一起去果園裡摘李子,就錯過了這一齣好戲。
南絮還去找了路又青問:「張梅老師真是這樣說的?」
她興奮的很,語氣裡帶了絲看八卦的意思。
「是的。」
路又青伸手揉揉南絮的額發,有些無奈的寵溺。動作卻無比的自然。
這是路又青第一次揉南絮的額發。
而南絮只顧著八卦,卻沒有注意到。
她還在給張老師點讚,「我可太佩服張老師了!」
第20章 20
羅婆子還真被張梅老師的一番話給嚇住了。
第二天一早, 她匆匆吃了早飯,就去找在一直家裡務農的二兒子南富財商量這件事。
羅婆子也不復以往囂張的氣焰,六神無主地:「老二, 我要是真的不讓小兔崽子念初中……就觸犯法律了?」
她可不想去坐牢房啊。
南富財三十多歲的年紀, 長的高大健壯, 到底年輕, 也有些見識。
他認真地想了想, 說道:「娘, 我覺得學校的老師不可能騙你。現在的電視新聞也天天廣播,什麼要保證孩子的教育問題, 確定每個孩子都要有書讀。咱們還是別頂風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