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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3:19:19 作者: 小晨潞
南絮家的大門一響,路又青的耳朵就支棱起來了。柴房裡點了一盞煤油燈,他藉助煤油燈的光透過稀疏的籬笆小院勉強往外面看,然而走出來的卻不是南絮的身影。
南絮送他的棉襪已經穿在了腳上。
棉襪就像是一團火,把整個冬天的寒意都攔在了外面。
大年初一開門放炮竹,吃餃子,給長輩拜年。
大年初二、初三、初四都是串親戚的好時間,親朋好友難得都空閒了下來,大家聚在一起吃吃飯、喝喝酒,展望一下來年的對生活的期望。
……
正月十五元宵節一過,年就走遠了。
正月十七這一天,南絮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數過年收到的壓歲錢。
二十元一張的票子共四張,十元一張的票子共三張、五元一張的票子共六張、再加上兩元一元的……共有一百六十元整。
還真是大大的一筆財富呢。
南絮樂的抿著嘴笑,又小心翼翼地鎖在書桌的抽屜里。
那裡面原本就存了幾十元錢了,再加上姑姑年前給的十元錢,媽媽給的二元錢獎勵,除去給路又青買棉襪的三元錢,現在又加上壓歲錢,都有小二百了。
正月十八是開學的日子。
南絮一早起來,穿上過年時的新棉襖,對著鏡子認真地梳了頭髮。
她重新做回了孩子,在不知不覺間似乎也完全的適應了。
四年級下學期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調換座位,這是張梅老師一貫的作風,每學期都會調換一下學生的座位。
這次的規則是按照學生的高低個和期中考試的成績結合著排座位。
期中考試並列第一的是路又青和南絮。
路又青個頭高,南絮個頭矮。
所以張梅老師來徵詢倆人的意見。
「你們倆要第一個在教室里挑選自己的座位。」張梅老師說:「按理說,你們倆是可以坐同桌的,但個頭相差的太多了……」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向冷淡的路又青率先開口了:「可以坐同桌。」
「嗯?」
南絮愣了愣。
「我們選在第三排靠窗戶的座位,我坐在最邊上,讓妮……」路又青停頓一下,改了口:「讓南絮坐在里側。這樣也不會影響到別的同學。」
張梅老師想了想,「也行吧。」
對著班裡的倆個滿分學生,她給了最大的寬容。
原來南絮的同桌是任春艷,這一次坐在了南絮的後桌。
任春艷小姑娘過個年又吃胖了,肉乎乎的臉,雙下巴很明顯。
她伸長了脖子湊近南絮和她說話:「小絮,你怎麼留劉海了?不過剪的很好看。頭上戴的粉色絹花也漂亮,還是桃花形狀的。」
她也見過別的女孩子剪齊劉海,但就是沒有南絮剪的好看。雖然具體是什麼原因也說不上來,就是感覺很不一樣。
南絮身體往後,靠著任春艷的課桌,有點自豪:「漂亮吧?是我奶奶買的。」
任春艷「嗯嗯」的點頭,附和南絮:「你奶奶的眼光真好。」
「我也覺得是。」
倆個小姑娘嘀嘀咕咕地說話,過了一個寒假,倆人的關係更加親近了。
任春艷輕輕地伸手拉了拉南絮的馬尾辮,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你怎麼和路又青坐同桌了?你不怕他嗎?」
南絮轉頭去看任春艷,臉上的笑收起來,反問道:「為什麼不能和他坐同桌?我為什麼又要怕他呢?」
她骨子裡其實很護短,認定了誰就是一門心思的護著。這些日子和路又青點點滴滴的相處,體會更多的是他的艱難不易。
一個拼盡全力想活下來的孩子,更多是應該受到關懷,而不是被人胡亂的質疑。
她沒等任春艷開口,繼續往下說:「路又青為人正直,學習又好,學校的老師個個都喜愛他。能和他坐同桌是我的榮幸,又怎麼會怕他?」
「別說老師了,我媽媽也很喜歡路又青。」一聽到同桌的話,任春艷便幽幽的嘆口氣:「還讓我向路又青學習數學呢。」
她說著話,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鑽石糖遞過來,「小絮,我就是被以前對路又青的印象給迷惑了,隨口一說,你不要生氣了。」
她和南絮坐了半年的同桌,再怎麼馬虎,也能看出來南絮的心情。
「我沒有生氣。」南絮搖搖頭,也沒有接鑽石糖,「以後不許再這樣說路又青了。」
「一定的,一定的。」
任春艷不容分說的把鑽石糖放到南絮的桌子上,笑嘻嘻地坐直身姿等老師發新課本了。
陽光透過打開的窗戶照在南絮的課桌上,鑽石糖折射出五彩的光。
美麗又耀眼。
南絮自己留了兩個,剩餘的推給路又青,「你嘗一嘗?應該也很甜的。」
路又青抿緊了薄唇,只拿了一個,應「好。」
離得太近了,無論南絮和任春艷如何的壓低聲音說話,他都能聽得很清楚。
一顆心跳的飛快。
在人人都仍然害怕他的這一年,只有南絮和他站在一起,選擇無條件的維護他。
語文課代表李麗抱著一摞嶄新的作文本和周記本挨個往下發,走到南絮這一桌時,看到了鑽石糖,她覺得好看,問道:「我可以拿一顆嗎?」
南絮則回頭去看任春艷,笑著問:「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