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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3:13:48 作者: 寂月皎皎
蕭尋笑道:「我來陪我最喜歡的女人。」
「蕭公子,可……可這……」
蕭尋已推開她,邊往內走邊笑道:「可惜我最喜歡的女人最不喜歡我,是不是呢,小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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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去,醉鄉深處,莫管流年度(六)
更新時間:2012-5-31 0:42:02 本章字數:2793
屋內倒也點著紅燭,但陳設與平常無異,因蕭尋特地吩咐過,連個喜字都沒貼。
唯一能看出點喜氣的,是歡顏那身代表著滕妾身份的粉紅禮服,卻也給糟蹋得不成樣了。
她一手執壺,一手執盞,正坐在牆角喝著酒,已喝得醉眼迷離,神色萎蘼。
大約是寶珠怕她著涼,鋪了條毯子在地上,此刻卻連毯子帶禮服都揉得皺作一團了。
蕭尋過去,拍拍她的臉,「喂,小白狐,還認得出我來嗎?」
歡顏拿酒壺敲敲他的額,問道:「幹嘛老叫我小白狐?你才是狐狸,你全家都是狐狸!」
「啊,好吧,我巴不得我也是個狐狸,也好和你……」他把可能顯得輕浮的下半截話咽下去,黑眸亮晶晶的,「你說,我也是小白狐嗎?」
「呸!」歡顏啐道,「就你?分明就一成了精的老黑狐!煢」
「老黑狐?好啊,黑狐就黑狐,也不錯啊!就是不知道黑狐和白狐結合會生出什麼來。黑狐?白狐?黑白狐?」
歡顏迷離的眼睛便有幾分清醒,惱怒地瞪他。
蕭尋連忙投降,「我沒別的意思,只和歡顏姑娘討論下醫學問題。嗯,醫學問題……」
他掀著毯子作查看狀,「這裡沒放毒蛇毒蠍子吧?」
寶珠在旁笑道:「公子放心,我和歡顏姑娘在一起那麼多年,從沒看過她玩過那些……頂多收點兒過來做藥,怎麼會把活的放在自己房裡?何況這時候哪來的蛇呢?」
這兩天蕭尋一直叫人留意歡顏動靜,的確也沒見她再去捕蛇捕蠍子。可他卻笑道:「歡顏姑娘在錦王府不養毒蠍子,但在這裡就不一定了!吶」
歡顏點頭道:「這裡有你在,毒蠍子一定是要養的,誰欺負我我就放蠍子咬誰。----便是你的好夫人欺負我,我一樣放蠍子咬她。」
蕭尋笑咪咪道:「好。」
歡顏便滿意了,將盞中美酒飲盡,再去酒壺裡倒酒時,卻已空了。
她問:「沒酒了嗎?」
寶珠原就為她喝酒之事發愁,趁她不留意把她不知從哪裡弄來的幾壺酒藏得七七八八,明欺著她已有幾分醉意,說道:「方才我也陪你喝了好些?哪裡還有酒?」
歡顏悻然道:「今天這樣天大的喜事,居然連酒都不備足?蕭府也忒小氣。」
寶珠道:「蕭府喜宴,怎會不備足美酒?只是這時候也太晚了,廚房酒窖早就沒人了吧?」
歡顏便向蕭尋道:「你剛不是說給我送酒來了嗎?便知你從來一張嘴巴膩死人的甜,專會哄人!」
蕭尋早已聽得啼笑皆非,遂道:「我何嘗哄你了?只是我剛過來時,忽然想起,我那酒沾了洞房裡的脂粉氣,只怕你不喜歡,因此扔在那邊牆角了!」
歡顏果然沉下臉,哼了一聲道:「我自然不希罕。你這人也奇了,大喜的日子,不去跟你的新娘親熱,跑我這裡來胡扯什麼?」
蕭尋道:「我怕我沾了洞房裡的脂粉氣,你更不喜歡。」
「那是自然……」歡顏明眸一轉,忽牽住蕭尋衣襟,笑嘻嘻道:「不如你今天便陪我喝酒吧,不許回去了!」
她到底心中不甘,有心要毀了聆花大喜之日花好月圓的指望,卻不曉得蕭尋早已迷暈聆花,根本沒打算回去過。
他順著她話頭道:「好,我陪你喝酒。正好我在那邊亭子外藏了一壇好酒,不然我們到那邊喝去?」
歡顏道:「好!」
她掙扎著站起身時,身上皺巴巴的寬大禮服半敞著,幾乎將她絆倒。
寶珠急急為她除下禮服,叫道:「小祖宗,好歹換件衣裳吧?」
「不用了!」蕭尋解了自己的外袍,披到歡顏身上,「這就行了,我這件袍子暖和著呢!」
他再將歡顏一打量,禁不住笑了起來,悄向寶珠道:「你看,這就是黑白狐吧?」
寶珠也不覺微笑,卻愁道:「她醉成這樣,還能喝酒麼?」
蕭尋道:「沒事,我自有道理。」
原來歡顏裡面穿著月白色袷衣,蕭尋為了行事方便,外袍卻是黑色的,如今給歡顏披了,果然像只黑背白腹的狐狸了。
她聽不清蕭尋在和寶珠說什麼,料得不是什麼好話,正待甩開蕭尋的衣袍時,蕭尋已抓過衣帶為她扣緊了,笑道:「還準備折騰什麼?咱喝酒去吧!」
歡顏正待說話,人已被蕭尋凌空抱起,輕輕一躍便飛身出屋。
隔壁屋子裡,阿黃聽到些動靜,在睡夢裡嗚嗚兩聲,便繼續沉沉睡去了。
而蕭尋抱了歡顏,早已奔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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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顏只聽耳邊風起,整個人如同騰雲駕霧般飄浮著,不覺睜開眼。
滿目星漢燦爛,如黑色絲幔上綴了一天的明珠。
更奇的是,那一天的明珠都在晃動著,明明滅滅,更覺粲繁炫目。
又覺身下起伏,再凝一凝神,便見到了星子間的大片荷葉,才意識到她看到的不過是水中倒影。蕭尋將她抱在懷中,讓她安然地伏於他的肩上,正沿著湖岸運起輕功飛奔,
這湖白天看著不大,晚上借著黑夜和遠處燈光的掩映,居然也有種天水相連、星月相接的錯覺。
獨這滿目的星光,仿佛自她八歲初識那個小小的少年時便是這等清澈寂寥。
馳隙流年,恍如一瞬星霜暗換,唯余鴛夢,已纖薄如紙。
從今去,醉鄉深處,莫管流年度(七)
更新時間:2012-6-1 1:09:51 本章字數:3086
如今,她和他的距離,不啻於銀漢迢迢。
蕭尋頓身將她放下的地方,卻是昨日她喝酒的那個亭子。
旁邊的老柳依然兀立,在黑夜裡無聲張揚著滄桑。而老柳的枝葉卻是柔軟,黑夜裡都能凸顯出幾分少女般裊娜的身姿。
夜風吹來,柳絮入眼,她揉出了一手的淚,便憤憤道:「這裡有什麼好?又冷,又有那麼大棵柳樹,笨頭笨腦的樣子,柳絮都飄我眼睛裡了!」
蕭尋道:「果然看著比你還笨的樣子。我明天便叫人砍了!」
歡顏不顧流淚的眼,狠狠瞪他煢。
蕭尋便陪笑道:「哦哦,我說錯話了,一時口誤,口誤!其實這柳樹看著就是比我還笨的樣子……不過本公子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人見人愛,比我笨的多了去了,柳樹大人,你也別生氣,別自卑,只要少飄些柳絮到咱們歡顏姑娘眼睛裡,我絕不會嘲笑你!」
他邊說著,邊向那柳樹作了幾個揖,卻讓歡顏哭笑不得,只得丟開不理,轉而問道:「你的酒呢?」
蕭尋一拍腦袋,「我去找找。」
他從欄杆上翻落,很快越過老柳樹,再在前方灌木叢里一閃,便不見了人影。
歡顏被夜風一吹,頭腦清醒了些,攏了攏衣衫,納悶道:「這人莫非屬猴的?居然也能人模狗樣討了一堆人歡心!」
不過他的確算得很會體貼人了吶。
披在她身上的衣裳雖然大得有些離譜,真的挺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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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尋再回來時,手中果然提了一大壇酒,還有兩隻極大的青花酒碗。
那麼一大壇酒,只怕夠他們兩人都喝得醉死過去了。
蕭尋已為她斟滿,遞到她跟前。
她猶豫了下,到底接了過來,啜了一口,便睜大了眼睛。
蕭尋也為自己斟滿,飲了一大口,笑問:「怎麼樣?味道還可以吧?」
歡顏慍道:「明明是水!你耍我呢!」
蕭尋笑道:「可見醉得還不厲害!以往我醉了,我身邊的人把酒換作水,我從來分辨不出的!」
歡顏便沉著臉不說話。
蕭尋笑道:「你便這麼想喝醉?卻不知,此時此刻,哪些人盼著你醉,盼著你醉里出錯;又有哪些人盼著你別醉,清醒著把自己照顧得好好的。」
歡顏不答。
蕭尋又道:「又或者,那個盼著你別醉的人,此刻也正喝得爛醉呢!你心裡怎樣苦楚著,你心裡怎樣憂愁著,也許那人心裡也正這樣苦楚著憂愁著,並因你的苦楚憂愁更加苦楚憂愁。」
歡顏忍不住提起她那裝滿水的酒碗,恨恨道:「蕭尋,有沒有人說過你的話實在太多,多得讓人想fèng了你嘴巴?」
「肯定沒有!」蕭尋笑著指向她,「看看,又是醫者的本能出來了吧?一定是想知道fèng人嘴巴是什麼感覺吧?」
歡顏便發現,她好像和誰鬥嘴都鬥不過,----當然從不跟人鬥嘴的聆花得除外。
蕭尋又提起他的碗喝了口水,說道:「小白狐,其實這也是酒。」
歡顏忍不住大翻白眼。
蕭尋笑道:「若你心裡想著它是酒,它有酒味,它可以解你憂愁,讓你安然入眠,那它就是酒,你就能嘗出它的酒味,並能解你憂愁,讓你安然入眠。不信嗎?你試試?」
他說著,自己又嘗了一口,閉著眼睛似在用舌尖細細體味,然後嘖嘖贊道:「入口醇香,甘冽綿厚,好酒,好酒!」
歡顏將信將疑地看著他,到底也小啜了一口,閉上眼睛。
味覺最靈敏的舌尖緩緩在口中迴旋,慢慢地,果然似覺出了一絲酒味。
醇香清澈,如……萬卷樓那人與她執手相對時的笑容。
心口驀地大痛,卻又有懶洋洋的醺意緩緩漫過那疼痛,果然讓她不那麼難受了。
「果然……是酒!」
她破天荒地第一次同意了蕭尋的謬論,飲了一大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