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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3:13:48 作者: 寂月皎皎
蕭尋微笑道:「如此便勞煩法師了!」
二人遂分別而去。
搗麝成塵香不滅,拗蓮作寸絲難絕(一)
更新時間:2012-5-23 1:05:56 本章字數:2484
小蟹已走上前,悄悄向他稟道:「少主,我打聽清楚了!前晚二殿下昏迷,歡顏姑娘方寸大亂。因聆花公主說,天明後皇上多半會來探望,歡顏姑娘儀容不整,恐怕皇上怪罪,會火上澆油,因此令她自己的侍女拿衣裳給歡顏姑娘換了。當時二殿下已經被帶往寶華樓,歡顏姑娘的衣裳都在萬卷樓,因此聆花公主便把她自己的一套新衣拿給了她。」。
蕭尋淡淡道:「果然是她的衣裳。」
小蟹嘆道:「少主,恕屬下多嘴。平時看著聆花姑娘溫文知禮,進退有度,怎會給歡顏姑娘拿那樣的衣裳?皇上本就對歡顏姑娘印象不佳,眼看著殿下重病,還讓她穿著那樣鮮艷華貴的衣袍見駕,不是擺明了讓皇上認為她貪圖虛榮、目無尊卑,不把二殿下的生死放在心上嗎?」
蕭尋不答,繼續問道:「查到她和楚相有什麼聯繫了嗎?」
小蟹搖頭,卻道:「他們應該很少直接聯繫。但靳總管好像也有些疑心,見我打聽時,曾含糊地說,二殿下生病之前,對公主和楚相也關心得很呢!如今形勢很不明朗,估計他就是知道什麼,也不敢輕易說出來。闌」
「哦!」
蕭尋沉著臉,再揣磨不透聆花到底在想什麼。
她是即將遠嫁的公主,未來的興衰榮辱,都將繫於蕭氏。不論未來哪個哥哥繼位,都會給她這個遠嫁的公主幾分顏面。她根本沒必要捲入這場爭鬥,更沒必要刻意陷害歡顏。
可她偏偏卷進去了。
萬卷樓平時守衛森嚴,獨那日他帶入強闖救人,衝進去的人不少。可算來一直跟到樓上,有可能接觸到藥材的人卻屈指可數。
如果換藥真的發生在那個時間段,在摒去他和昏迷的夏輕凰後,幾乎只有聆花有此可能了贛。
那時,他和許知言的注意力都放在辛苦醫治夏輕凰的歡顏身上,沒有誰留意到她,也沒有誰會想到,這位溫文賢良聲名遠播的寧遠公主,敢當面對自己的二哥下毒手……
他即將迎娶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小蟹還想說話,但看看蕭尋鐵青的面龐,到底乖覺地閉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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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言昏迷了三天才略有好轉,白天服藥後高燒便會退下去些,可一到傍晚依然燒上來,渾身燙得怕人。
他神智不清,時作譫語,口齒很含糊。
李隨在一旁隨侍,隱約辨得他時時喚的都是歡顏,偶爾也喚娘親與父皇。他有心為許知言說話,回稟許安仁時,都說不時在喚父皇娘親,並不提及歡顏。
許安仁更加難過,一邊繼續尋訪名醫,一邊親到相國寺為愛子祈福。
他往日並不十分信奉佛道之說,卻也令欽天監把吳都最有名的高僧、仙長送入錦王府開壇作法,祈盼滿天神佛能護佑許知言安然逃過此劫。
偶爾想起歡顏,聽說她獨自一人在那鬼屋住了四五天都安然無恙,倒也詫異。
他向李隨道:「這個禍害不能留。本想著她一身醫術不俗,至少可以看護知言。誰知只想著搔。首弄。姿取媚男人,連藥材被人動了手腳都不知道,朕又要她何用?」
李隨聽他口吻,分明也不認為是歡顏換的藥,忙道:「皇上,這個歡顏雖然一時疏忽了,可聽說平時還算勤謹,二殿下很是看重,每時每刻都離不開。」
許安仁道:「正因他看重,更加容她不得。那日你也看到了,她自己也剛被蕭尋的人教訓過,氣色壞成那樣,還不忘穿得妖妖嬈嬈勾。引朕的知言。便是……便是知言的眼睛好不了,朕也斷斷容不得這人拖累了知言的清譽。」
「可是皇上,二殿下目前還沒清醒,一旦清醒了,發現這丫頭不見了,只怕一著急,這身體吃不消,又會生出事端。」
「不妨事。如果明天那丫頭還沒死,你就把她好好地帶出府來,只說朕嫌她不懂禮儀,要送宮中女官那裡好好調教,等她學得差不多自然讓她回去。拖上一兩個月,等知言身體復原,便是知道她被處死,也已無可奈何了!」
李隨額際滴汗,問道:「那奴婢要不要將她先帶回宮混上幾天,以便掩人耳目?」
許安仁擺手道:「何必多此一舉?只需讓身邊的人嘴緊些,瞞過知言便是。直接送大理寺去,至夜間只作普通女囚處死便罷。」
李隨只得應了。
許安仁又道:「蕭尋不能在大吳久呆,和聆花的婚事又關係兩國交誼,不可因知言的事耽擱了。聽聞聆花這孩子心腸極軟,每天都在知言床前照應,是不是?你便和她說,就說朕的話,不論家裡出了什麼事,朕都盼著她歡歡喜喜做她的新娘。在咱們大吳的日子已經沒幾天了,讓她閒了常入宮來陪朕和皇后說說話也好,別一味地傷心,哭壞了身體。」
李隨連忙應諾,答道:「此事禮部始終沒敢懈怠,皇后娘娘也多次垂詢,寧遠公主這邊,已經一切妥當。聽說蕭氏也極重視,蕭公子更令洞房裡的陳設儘量按照寧遠公主在絳雪軒臥室布置,所用之器物一色是這世上最富麗最珍貴的,並未因在異國成親而有絲毫馬虎。」
許安仁滿意點頭,「蕭尋常去錦王府,應該也常與聆花見面吧?聽說相處得不錯。」
搗麝成塵香不滅,拗蓮作寸絲難絕(二)
更新時間:2012-5-23 1:05:56 本章字數:2573
李隨笑道:「寧遠公主溫良賢淑,蕭公子寬和仁義,自然處得極好。何況他們那人品,那容貌,分明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啊!」。
許安仁露出一絲笑意,很快又斂去,嘆道:「可惜知言……唉!」
李隨忙跟著面色一肅,低聲勸慰道:「皇上放心,吉人自有天相。二殿下昨晚燒得已經不像前兩天厲害,或者明天便能好起來呢!」
許安仁長長嘆息,眼前又似看到了當年那個凝眸而笑的倩影。
弄晴,弄晴,他已失去弄晴,怎可再失去弄晴留給他的唯一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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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尋收到英王許知捷火急火燎從宮中傳出的訊息時,已是當天夜裡。
眼前張燈結彩,描著金色喜字的大紅燈籠在大道上兩邊鋪排開來,似也將漫長漫長的喜慶和熱鬧鋪排開來,在迴旋著冷風的夜色里炫目得讓他頭暈。
海滄藍、小蟹、大盧等心腹親衛隨侍一旁,見他臉色驀變,也是惴惴不安,小心上前問道:「少主,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
蕭尋默然良久,伸手取下一旁宮燈的綾紗燈罩,將許知捷送來的紙條遞到火上,看著火焰吞吐,將白紙黑字舔舐得黑了,捲起,化作了灰輕輕飄落在風裡,才輕輕丟開,轉頭問道:「上庸城那邊今天有沒有別的消息傳回來了?」
海滄藍道:「暫時沒有。目前能查到的,就是楚相的確出身名醫世家,雖然從沒給人治過病,但醫術底子應該相當紮實。他交遊廣闊,豢養的門客里擅醫或擅毒的人也不少。欞」
唯有深知醫理的人,才會了解千里鏡和普通鰒魚甲藥性的差別,才會想到用外觀氣味幾乎一樣的鰒魚甲替掉千里鏡,連同樣深知醫理的歡顏都瞞了過去。
大盧也上前道:「據屬下帶人觀察了這陣子,楚相表面公允,甚至和五殿下很親近,但暗中和三殿下走得更近。看不出寧遠公主是否和楚相有所牽扯。如果真有,必定是楚相早已安排在錦王府的耳目在暗中聯繫。那裡原來是太子府,各方人馬隱藏過去的眼線不少,想清查並不容易。」
海滄藍納悶道:「看著楚相有動機也有能耐算計二殿下,可聆花為什麼要幫他呢?」
「啊!」小蟹忽然驚呼起來,「我差點忘了,我前兒奉少主之命去拜見易大將軍的一位老部下,聽說了一件與大將軍、楚相有關的秘事。」
蕭尋忙問道:「什麼事?」
大將軍易無歡,便是夏一恆赴蜀國後用的化名。他曾在戰場之上救過蜀國國主蕭曠,深得蕭曠敬重。待他隻身逃到蜀國,蕭曠立即讓他改名更姓在蜀國為將。為了不被人認出,他自毀容貌,並以藥物灼啞嗓音,卻始終無法忘懷吳國,更無法放開吳國的嬌妻愛女,才會收養了夏輕凰聊解膝下空虛,並讓她以夏為姓。
回不了吳國,找不到妻女,正是他的畢生憾事,至死不安。
他和蕭尋有師徒之名,情義深厚,蕭尋身邊的心腹自然知其根底。但即便是蕭尋自己,也從未聽說過他和吳國權相楚瑜有什麼交集。
小蟹也面露迷惑,說道:「楚相以科舉出身,但朝中無人,起初不過是翰林院的小小典薄,無錢無權,整天被人呼來喝去。那時大將軍已是吳國手掌重權的猛將,不知怎的忽然拜託幾位朝中至交設法提攜楚瑜,楚瑜自己也聰明,立刻抓住機會辦了幾件大事。是楚瑜自身的才識加上大將軍背後的推動,才能讓楚瑜年紀輕輕便平步青雲。到大將軍被逼離吳國時,楚瑜已是翰林院最年輕的掌院學士了!」
「這麼說,大將軍於楚瑜至少有知遇之恩?」
「少主,奇也就奇在這裡。聽大將軍那位老部下說,大將軍曾再三叮囑朝中好友保守秘密,別提及自己暗中相助之事,他自己表面也和楚瑜十分冷淡,因此可能這些事連楚瑜自己都不知道。後來大將軍被逼得家破人亡時,他的政敵不但沒有對付楚瑜,還和楚瑜聯上了手,權勢越來越大。」
楚瑜,夏一恆,聆花,歡顏……
蕭尋忽然發現,他越聽越迷糊了。
蕭尋第二日趕到錦王府時,正遇到歡顏被送出府去。
她已瘦得不成樣子,氣色不比重病中的許知言好多少。但她的穿著還算整潔,換了件許知言最喜歡的玉青色衣衫,長長的黑髮挽了個流雲髻,用一根嵌珠赤金扁簪壓住,倒還不覺怎樣狼狽。
到底在這府里生活了十五年,有詛咒她詆毀她的,也有喜歡她維護她的。
靳總管、成說、寶珠這些說得上話的,都在暗中照應。成說甚至安排了侍衛在漏月館附近巡邏,以防有人假借神鬼名義對她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