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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3:13:48 作者: 寂月皎皎
    心,在忽然間安妥。

    不必任何虛無的誓言,她相信他,正如他相信她。

    縱然生命里被劫掠走的東西太多,若有一人始終如一默默守護,她依然是這世間最幸運的人。

    歡顏知足,歡顏也願意向前看。

    她看到無數風雨後,有大片的陽光撒在前方道路。

    陽光的溫暖奪目中,猶有抹不掉的幼時記憶。

    他抱著她,握緊她又軟又小的手,蘸著茶水,慢慢在香檀木的桌面寫下他們的名字。

    知言,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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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顏既覺無恙,很快便恢復了從前的生活,搬出寶華樓,依然回萬卷樓住著。

    她對蕭尋是否曾在密室中出現始終心存疑惑。

    若說沒有,她的記憶又如此清晰,甚至沒有隨著身上青紫印記的消褪而消褪半分。

    若說有,許知捷救她時,他又在哪裡?至今不曾出現,對當日之事也沒有半點解釋,似乎並不是他的性格。

    難道真的是她中了迷。藥後的幻覺,寧可認為是蕭尋欺負她,也不願意被合歡童子那種怪物凌。辱?

    輾轉讓許知言去探查蕭尋動靜時,回報卻是蕭尋還在養傷,依然閉門不出。

    許知言也有些疑惑,說道:「當日聽太醫回報,他雖挨了知捷兩拳,但傷勢並不重,休息幾日便不妨事。難道太醫斷錯了,他竟受了內傷不成?」

    歡顏想不通,便道:「那必定是他心腸太壞,早就爛了,才會給人兩拳打成內傷。」

    許知言搖頭,「他身份尊貴,不許這樣刻薄。」

    歡顏道:「我就看他不順眼了,我就刻薄了,怎麼著了?」

    許知言喝著歡顏剛泡的茶眼皮都不抬,「哦,沒事,那就繼續刻薄吧!」

    歡顏很滿意,便帶了阿黃和小白出去散步。

    阿黃還是很笨,只懂跟在她後面搖頭擺尾,半點沒有曾救過她性命的機靈來。

    小白當然更看不出阿黃的機靈,照舊昂首闊步走到最貼近歡顏的地方,不時跳躍著從阿黃身上躍過,以示畜生里它最大,這路上它稱王。----在歡顏跟前它雖是個猿奴才,但總比***才強罷?

    此時剛入二月,雖未到桃李競芳百花爭艷的時候,瑞香、素馨、望春等也開花了。

    歡顏沿著五彩拼石的甬道走著,只見瑞香已花顏盛綻,猶以金邊瑞香為最,朵朵簇挨著,香氣濃郁,竟不輸於暮春時節牡丹盛開之際的芳香襲人。

    歡顏不覺間揚起笑容,取出一隻絹袋一朵一朵地摘起花。小白見狀,也便學著摘花,卻是連花帶葉扯得七零八落,還討好地雙爪捧起一堆碎花送到歡顏面前。

    歡顏抓抓它腦袋嘆氣,「小白小白,不許糟蹋這好東西!瑞香性味甘咸,能活血化瘀,解痙止痛,驅風解毒,----若你以後給毒蛇咬了,用這個泡酒搽傷口,就不至於給毒死了!」

    小白怔怔看她,大約聽懂了個死字,齜了齜牙,丟了花葉一躍奔往萬卷樓去了。

    歡顏納悶道:「我又沒說拿毒蛇咬你來試藥性,你跑什麼?」

    話未了,原來端坐地上的阿黃猛地縱身跳起,順著小白逃離的方向飛竄而去。

    「你們屬兔子的麼?」

    歡顏只剩了孤伶伶一個,出了片刻神,便繼續采她的瑞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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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很安靜,北風低徊著自糙葉間擦過,依然是沁了骨的冷。日頭半遮半掩於濃密的鉛雲後,將雲朵的邊彩鑲出了詭異的金紅色,並無半點熱力。

    歡顏採到轉彎處,看著手中絹袋已經滿,遂轉到旁邊湖石的背風處,放下絹袋,跺了幾下腳,呵著氣搓揉她凍僵的手。

    片刻後覺得好了些,她提了絹袋正預備離開,卻聽到那邊路上有人說話。

    她本不曾留心,耳邊卻聽到了「歡顏」二字。

    一個不知哪個院子裡的婆子在說道:「絕對沒錯,就是那個神現活現的歡顏。我那老姐姐親口告訴我,他兒子跟在五殿下後面去的,捆著的裘衣一打開,五殿下臉都白了,衝過去就把她蓋起來。嘖嘖,說是里里外外的衣服都給人撕爛撕光了……」

    另一端著滿滿一盆髒衣,卻是個漿洗的粗使婆子。歡顏記得她姓姜,夫妻倆都有老風濕的毛病,幾乎每年都過來跟她求藥。

    此時姜氏正側耳聽得專心,「這麼說那丫頭還真給人睡過了?」

    「可不是麼。也不知給多少男人睡了,下面裙子上全是血……真箇的,我那侄兒看得清清楚楚,說是給男人干成這樣還能活下來,真不容易,不容易!」

    「哎,她早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了吧?以前把三殿下、五殿下迷成那樣,必定很有些狐媚手段。」

    先前那婆子便很是不屑地笑起來,「不是黃花閨女也經不起許多男人一起上啊!也不知她那玩意兒還能不能用了,你沒瞧見五殿下過來看了她一回,再也沒理過她?」

    兩人對視一眼,心知肚明地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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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時得路何須貴,燕雀鸞凰各有機(四)

    更新時間:2012-5-23 1:05:54 本章字數:2730

    堆滿jú花紋的臉上,笑容竟是如此的暢快淋漓。。

    姜氏搖頭嘆道:「侍婢麼,就要有侍婢的本分。看她一味兒想攀高枝兒,這落的是什麼下場?三殿下、五殿下鐵定是不要她了,二殿下留著她,想來是因為她會點醫術吧?想二殿下性情高潔,無人不敬,才不會撿這麼個破爛呢!」

    「可不是麼……」

    先前那婆子收了笑,神色間多了肅穆敬重,「做人麼,就得我們聆花公主那樣,和氣可親,誰不豎大拇指?偏她一個丫頭,仗著一副狐媚子長相,只知道去討好公子們,連公主都沒看在眼裡,何況我們!這樣的下場,呸,活該!」

    姜氏道:「對,讓她張狂!活該!」

    二人漸行漸遠,對話漸漸聽不到了,只是暢意而惡毒的笑聲,順著風隱約傳來,那樣的尖銳刺耳。

    歡顏手中的絹袋不知什麼時候落到地上,紅的黃的紫的花朵撒了一地,在風裡起伏飄搖。

    她怔怔地看著滿地碎花,渾身冷得像結了冰,一動都不能動。

    大顆的淚珠滾落,很快也被冷風吹得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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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顏回來時,許知言正在撫著他的瓊響。

    香銷金獸火,漏滴玉壺冰。清韻悠揚,聲聲關情,如水滴寒泉,如珠落玉盤,直可令天邊雁落,樹梢雲停。

    歡顏抱著肩定定地坐在暖爐邊,靜靜地聽琴。

    許知言已聽得她進來的聲音,一曲終了,便不再彈奏,側頭問道:「怎麼出去這麼久?今天天氣似乎不怎樣,風大呢!那兩個小畜生倒是回來得快,你說要拿它們試藥了吧?」

    歡顏若無其事道:「看到瑞香開得好,便采些回來製藥。這兩傢伙吵得很,便把它們嚇回來了!」

    許知言笑道:「怪不得你上樓小白都沒跟進來。只怕今天一整天看見你都會繞道走了!」

    歡顏道:「其實我也沒拿它們怎樣啊!」

    許知言點頭笑道:「的確沒怎樣,只是隔三岔五投投毒,扎扎針,喂喂藥什麼的……這樣的待遇沒別人享受過吧?」

    歡顏道:「上次救了蕭尋,倒是拿他試過。」

    許知言曾聽她提過,失笑道:「也只有你膽大包天,敢拿他試藥。也虧得蕭尋那樣的性情,不然你多少個腦袋也不夠砍!」

    歡顏卻只想著密室里似真似幻的難堪景象,心中酸意翻湧,幾乎又要落下淚來,忙拼命忍住,只作恨恨道:「是他找我治傷來著,若不讓我試藥,我再不給他治!」

    許知言微覺納悶,「你們兩個什麼時候結了這麼深的仇恨?」

    歡顏一時答不上來,正遲疑之際,樓梯上咯吱咯吱的腳步聲響過,寶珠上來稟道:「殿下,蕭公子府上夏輕凰夏姑娘求見。」

    「她來做什麼?」許知言沉吟,然後吩咐道:「傳我的話,本王身體不適,不便見客。問問她有什麼事,若是要見聆花,派人直接送過去吧!」

    寶珠應了退開,片刻後又匆匆上樓,說道:「殿下,夏姑娘說,想借歡顏姑娘一用。前兒蕭公子東山中毒,多虧歡顏姑娘救治,只是分別後餘毒屢發,總有不適。前兒和英王誤會一場,好像又引發了舊毒,所以特請歡顏姑娘走一回。」

    許知言便問歡顏:「蕭尋的毒傷並未痊癒?」

    歡顏愕然,然後冷笑道:「我瞧著他是想送上門來讓我試藥吧?」

    「要不,我讓人送你過去?」

    「我不去。他府里姬妾最多,個個伶牙利爪,身懷絕技,這會兒我又沒養毒蠍子毒蜘蛛,給他們欺負了怎麼辦?」她抬頭向寶珠道,「寶珠姐姐,麻煩你去和夏大侍衛說,我這個大夫不出診,只坐診,想治自個兒來。如果他病得爬不起來了,不妨叫人抬過來,我還不至於見死不救。」

    寶珠是許知言的貼身大丫頭,早知歡顏不比常人,近日更和錦王行止親密,聞言應了,卻站著不動,只微笑著望向許知言。

    許知言道:「寶珠,你和夏姑娘說,歡顏姑娘在照應錦王,一時也走不開。恰好明日起有高僧過來講析佛經,蕭公子亦是此中高手,不妨過來小住幾日,有什麼要吩咐歡顏的也方便。」

    寶珠應聲去了。

    許知言隨手拂弦,淡淡笑道:「歡顏,你真怕蕭尋府里的姬妾?他為求親而來,連宅第都是父皇所賜,預備他們在京城完婚後回蜀國。想蕭尋何等乖覺之人,又怎會在成親前鬧出什麼風流韻事來壞了他的聯姻大計?何況他身邊第一得力的夏輕凰已和聆花認了金蘭姐妹,大約也會力阻他納姬置妾吧?」

    歡顏沉默片刻,憤憤道:「我討厭他!」

    許知言搖頭,「又耍小孩脾氣!」

    歡顏道:「我也不想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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