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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3:16:37 作者: 卓牧閒
看到郝總和錢叔的笑臉,她心如刀絞,淚流滿面,下意識抬頭看向窗外的夜空,是那樣的漆黑,遠處的景物都隱藏在這深黑色的夜幕中,從窗戶透出的光照在近處的樹上,在地上落下了許多模糊的黑影,還有隱約可見的水跡,靜靜地訴說著這是個讓人多愁善感的多雨季。
正想著當年郝總如果不走藏區那條路,會不會是另一個結局,平時幾乎不用的手機突然響了,振鈴聲在寂靜的深夜格外刺耳,真嚇了她一跳。
來電顯示的號碼很陌生,她猶豫了一下,摁下通話鍵移到耳邊問:「您好,請問哪位?」
「琳姐,我宗浩,顧叔回來了,小伍也在我身邊,我們快到礦區了,我們想找你談點事。」
宗浩是宗永江的二兒子,小伍是錢中明的兒子,倆孩子是余琳看著長大的,出事之後他們一個去了新陽,一個去了西川,這些年聯繫得比較少,只是偶爾打個電話。
余琳愣了一下,起身問:「你思成叔回來了?」
「回來了,我和小伍去機場接的,中午一起去給錢叔上墳,祭奠完錢叔就往你那趕,剛過2號隧道,我們快到了。」
顧思成是郝總當年最信任的人,他也是郝總冒著生命危險從井下救出來十二個人之一,因為十二個人裡面他最年輕,學東西也最快,郝總讓他去香港,結果天不遂人願,遇到姓韓的那個喪門星,他在香港也沒能倖免,被香港法院判了三年,出獄之後又抓了,被東萍市中院判四年。
算算時間,他應該爭取到了假釋。
宗浩和錢小伍血氣方剛,尤其錢小伍,跟姓韓的真是血海深仇,想到顧思成一出獄就跟倆孩子搞到一塊,余琳心裡咯噔了一下,不禁問:「我幾年沒出去過了,找我能談什麼事?」
「電話說不方便,琳姐,到了再給你打電話,到了你再下來給我們開門。」
來都來了,不能拒之門外,余琳低聲道:「晚上走山路危險,你們開車小心點。」
「沒事的,這條路我們走多少次,閉著眼睛也能到。」
他們是在礦區長大的,熟悉路況,應該不會出什麼事,關鍵是他們的來意!
余琳倒吸了一口涼氣,油然而生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郝總死了,錢叔死了,宗叔他們有一個算一個全蹲過大牢,刑期最長的到現在還沒出來。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她不想再看到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的顧思成、宗浩和小伍再出事。
她越想越擔心!
她越想越害怕!
幾次拿起手機想給遠在南非的杜茜打電話,幾次已經撥出去了又趕緊掛斷,暗暗決定等人到了搞清楚他們的來意再說。
緊張的等待真是一種煎熬,她緊抓著手機在房間裡踱來踱去,直到手機再次響起才緩過神,才飛奔下樓打開卷閘門。
「琳琳,你瘦了。」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既熟悉又有那麼點陌生的面孔,余琳是瘦了,但剛出獄的顧思成更瘦,不僅瘦而且看上去很蒼老,確切地說應該是經歷過無數滄桑的那種蒼老。
余琳就這麼直愣愣盯著比她只大三歲,卻跟她父親同一輩兒的顧思成,盯了好一會兒才吟著淚水說:「回來了,回來就好。」
「琳姐,有沒有剩飯,我們餓死了。」
「有飯,進來,都進來,我去廚房給你們做。」
「一起吧,我會做飯,我給你打下手,」宗浩把車鑰匙往小伍手裡一塞,又叮囑道:「小伍,到琳姐這跟到家一樣,自己動手,去給顧叔倒杯水。」
「不用了,我不渴。」
顧思成環顧了下四周,確認店裡沒外人,徑直走到廚房門口,靠在門邊點上煙,低聲問:「琳琳,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還行吧,反正天天有事干。」
「怎麼還一個人過,你也三十好幾了,不能總單身。」
余琳一陣心酸,扶著冰櫃門哽咽地說:「當年我們是一起出去的,不管好事壞事我一樣有份兒,郝總走了,錢叔走了,你們在裡面受罪,我能在外面嫁人?再說一個被法院判過緩刑,連續幾年每個月都要去派出所報到的女人,能找到什麼樣的好男人?」
「對不起,我不該提這些的。」
「沒事,我習慣了。」
「你沒必要回來的,緩刑才幾年,緩刑期滿想去哪兒去哪兒,完全可以換個環境重新開始。」
長輩們說話,小輩們不敢插嘴,宗浩真會做飯,搶占了余琳的位置,示意小伍過來打下手,讓久別重逢的兩位長輩敘舊。
余琳回頭看看,乾脆讓他們去忙活,走到門邊凝視著比她只大三歲的叔叔問:「出來了,有沒有去看孩子?」
顧思成深吸了一口氣,微微搖搖頭。
當年跟郝總一起出去打天下的人,個個重情重義,他沒去看孩子也正常,跟他老婆早離婚了,人家組建了新的家庭,現在去找只會破壞人家的生活。
余琳點點頭,想想又問道:「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正忙著做夜宵的宗浩和小伍對視了一眼,頓時豎起耳朵,手裡的動作變得小心翼翼。
顧思成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緊盯著她依然好看的臉龐,若無其事地問:「琳琳,這些年跟杜茜有聯繫嗎?」
「經常聯繫,她經常給我打電話,這些年給嬸嬸們的那些錢都是她匯給我,讓我幫著轉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