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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3:16:37 作者: 卓牧閒
夫妻本為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何況吳曉輝和張桂萍並沒有結婚,還是不合法夫妻。
他的心理素質遠沒想像中那麼好,在從囉湖口岸到分局的路上,就懊悔不已、痛哭流涕地交代犯罪事實,聲稱他鬼迷心竅、一時糊塗被張桂萍利用了,雖然吳澄是被他騙到觀蘭河邊且被他推入河中的,但張桂萍才是這一切的主謀。
所有細節必須搞清楚,路上交代的不算,到了分局從頭盤問,給他涉嫌、錄音、做筆錄。
匆匆趕到分局的韓博沒再親自訊問,跟分局刑偵副局長薛思宇、刑警大隊長黃建峰及同樣剛趕到的刑偵局重案大隊副大隊長丁新強、命案中隊民警常彩燕等人一起坐在二樓會議室里,通過監控系統實時觀看審訊。
男子漢大丈夫,敢做不敢當。
一個大男人,發現東窗事發,居然哭哭啼啼,哪裡像一個殺人犯,真不知道他當時怎麼敢對被害人下手的!
吳成光很不耐煩地敲敲桌子:「別哭了,哭能解決什麼問題!從頭開始說,通過殺害吳澄炒作其畫作的主意是誰先提出來的?」
「張桂萍。」
「說普通話!」
「張桂萍。」吳曉輝擦了把眼淚,用普通話又戰戰慄栗地重複了一遍。
「她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場合提出來的,她怎麼會有這個想法的?」
「動手前幾天,在外面一起吃飯時說的。」
吳澄光狠瞪了他一眼,再次敲敲桌子:「前幾天,到底是哪一天,好好回憶回憶。」
吳曉輝抬頭腦袋想了想,用不是很肯定的語氣說:「22號,好像是22號晚上。」
「想清楚了!」
「對,就是22號。」
「她是怎麼說的?」
「她說黃家慧有門路,從畫廊把畫買回來就脫手了,她又不好問是怎麼脫手的。欠幾十萬外債,錢本來就緊張,原來以為能通過十幾幅畫翻身,沒想到畫全砸在手上,說這麼下去不是事。」
「還有呢?」
「畫買回來我也去好多地方問過,有一個行家說畫還行,關鍵是畫家沒名氣,一千一幅他都不要,讓我好好收藏,說等畫家將來出名了或者過世了應該能賣上價。我就是這麼隨口一說,她當真了……」
呂璐與前一個房客吳澄根本不認識,卻死在一個疑心特別重的女人手裡,真正的飛來橫禍,如假包換的無妄之災,死得很慘很冤。
她的冤,是死於被誤殺。
吳澄雖然死於謀殺,但和她一樣死得很冤,跟張桂萍、吳曉輝壓根兒不認識,出事前雙方根本沒發生過任何交集,卻稀里糊塗的被兩個窮凶極惡的嫌犯殺害了。
這兩起命案太離奇,薛思宇之前從未遇到過類似案例,看著液晶顯示屏嘆道:「果然外行,只想到其一,沒想到其二。畫家死了他的畫確實可能會升值,但沒考慮到畫家在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幅作品,物以稀為貴,就算做得天衣無縫,那些畫一樣賣不上價。」
「害人害己!」韓博點點頭,心裡想得卻不是這起已真相大白的命案。
詢問仍在繼續,丁新強和常彩燕看得很專注,聽得很認真,因為接下來是最重要的細節。
只見吳成光點上一支煙,遞給仍在瑟瑟發抖的吳曉輝,語氣緩和了許多,跟拉家常一般地問:「你是接到張桂萍電話去飯店的?」
「張桂萍開始只知道他來了,不知道他在哪兒,又不能問太細,跟我一起在車裡坐到8點多,她給黃家慧打電話,問黃家慧晚上回不回去,問她在哪兒,我們才知道畫家在飯店的。」
「後來呢?」
「張桂萍擔心黃家慧將來會起疑心,電話打完先回小區。我不認識畫家,她一走我就去飯店,把車停在工商銀行門口,走到飯店前轉了一圈,看見黃家慧正在跟一個男的吃飯,我想他應該就是畫家。」
「畫家不認識你,黃家慧認不認識?」
「認識,因為擔心被她看見,所以沒敢進飯店,記住畫家的樣子,就在馬路對面等他出來。」
「再後來呢?」吳成光追問道。
「後來兩個人結帳出來,黃家慧要送畫家回賓館,畫家不讓送,她一個人打車先走了。我當時很害怕,殺人,不是其它事,幾次想走。如果她把畫家送回去,肯定不會發生後來的事。」
「知道害怕還干?」
吳曉輝耷拉著頭,不敢直視。
吳成光等他情緒稍稍好了一些,繼續問:「然後呢?」
「他在前面走,我在後面跟,我知道街上有好多攝像頭,看見攝像頭就繞,差點跟丟。畫家好像喝多了,對那一片好像不熟,走著走著鑽到一個巷子裡,我跟到巷口,他突然回頭找我問路,以為被發現了,嚇我一大跳……」
作案過程並不複雜,吳澄喝了一瓶白酒,大腦不是很清醒,又人生地不熟,走著走迷路了,居然跟一個想殺他的人問路。
本來有些害怕甚至打起退堂鼓的吳曉輝認為這是一個機會,打著帶路、抄近路的幌子把吳澄騙到河邊,趁吳澄不注意猛地把他往河裡一推。
沒使用兇器,沒發生扭打,沒外傷,如假包換的溺亡。
如果是一具無名屍,如果屍體再過一段時間被發現,無法確認其生前的身份,這起命案可能永遠不會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