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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3:16:37 作者: 卓牧閒
公安局把案子移交給檢察院,檢察院向法院提起公訴時有刑事附帶民事訴訟。
李海強工作那麼忙,不可能三天兩頭跑回來處理這事。
旬麗父母遠在大西北,來回也不方便。
張光浩是市委副秘書長,出面不合適。
她說是在文化局工作,其實是在區文化局的一個事業單位工作,挺清閒的,有得是時間,可以請律師,可以請假去法院旁聽審理。畢竟旬麗當年跟李海強走到一起是她介紹的,李海強和徐小燕一樣是她介紹的,相當於半個親屬。
「謝謝王大姐,又要麻煩您。」
「自己人,談不上麻煩。」
說來說去又繞回來了,張光浩下意識看了妻子一眼,再次岔開話題:「韓博,聽說侯書記跟你關係不錯?」
韓博豈能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微笑著確認道:「侯書記是我調入公安系統前的領導,也是曉蕾原來單位的老領導。」
「這關係可不是一兩點鐵。」張光浩點點頭,不無惋惜說:「中央剛下一個文件你有沒有聽說過,關於領導幹部任用的?」
「沒有,您知道的,我們公安整天瞎忙。上級沒傳達,就算傳達也是傳達到政治部,不會組織我們這些搞業務尤其搞技術的民警學習。」
這些事跟公安關係真不大。
韓博不知道,李海強知道得非常清楚,介紹道:「前幾天,中央印發《黨政領導幹部選拔任用工作條例》,對領導幹部『交流、迴避』做出硬性規定,在市縣兩級擔任主要領導職務的,一般不得在本人成長地任職。」
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就是一警察,韓博暗暗地想。
從春節到現在三天兩頭跟領導打交道,「李行長」的政治敏感性比丈夫強多了,驚問道:「張秘書長,您是說侯書記要調走?」
「要不是這個文件,他已經是市委常委了。異地任用,具體調哪兒不知道,反正要調走。他現在是省管幹部,省委組織部應該找他談過話。」
「一直忙基金會的事,好長時間沒聯繫,回頭打電話問問。」
李海強一年回南港一兩次,南州區原來是縣級市,對現任市領導不熟悉,對南州區領導更不熟悉,好奇問:「張哥,曉蕾,你們說得是原來思崗縣絲織總廠的侯秀峰?」
「就是他,有印象?」
「明星企業家,怎可能沒印象,他從政了?」
「調入黨政部門好多年,跟你一樣擔任過常務副市長,然後是市長、區長、區委書記,南州這些年變化多大,南州工業園區和南州經濟開發區全是在他手上搞起來的,市裡的開發區都沒區里搞得好。」
「我見過兩次,確實有水平。」
「到底有沒有水平,看看韓博和曉蕾就知道了,一個是侯書記器重的幹部,一個是侯書記給老單位物色的精英,一個比一個出色,真是慧眼識珠。」
「我算哪門子珠,張秘書長,再說我會不好意思的。」
老領導高升,韓博高興。
但是被打上標籤,成了誰的人,韓博多少有些反感,相信老領導一樣反感,正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局黨委成員、開發區分局董局長打來電話。
當面接不太合適,跟眾人致了個歉,出去接通手機。
「小韓,我們分局治安大隊民警張興寶怎麼回事,是不是跟什麼案子牽連?從你那兒一回來就打辭職報告,我問政治部,政治部說不知道。」
民警待遇不高,真正辭職的卻不多,他覺得奇怪,有此一問很正常。
現在用不著再保密,韓博簡單介紹12.26案的案情,回頭看看上菜的服務員,接著道:「董局,他主動辭職不是壞事,省得組織人事部門難做。畢竟他拋屍,拋完屍之後又一直隱瞞重要事實,要是上綱上線,檢察院都會介入。」
居然有這樣的事,辭職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
董局倍感震驚,想了想突然道:「他是隱瞞過重要事實,可他試圖救過人,之所以隱瞞事出有因,再說他之後又調查過這個案子,這麼對他太不公平。」
法律不外乎人情,可有時候法律就是法律。
韓博不想解釋這些,也沒必要解釋這些,反而笑道:「董局,他當年主動要求調入公安局同樣事出有因。現在兇手落網,確認他是清白的,他難道不想換一個活法兒。」
「什麼意思。」
「當年參加兩山輪戰,他從戰場上下來,放棄提干機會,回老家過太平日子。用他的話說,只有上過戰場、經歷過戰火的人才知道生命有多寶貴。過去十一年對他來說也是一場戰爭,他累了,身心俱疲,需要休息。」
「明白了,我先讓他休假,手續慢慢辦。對了,這事陳局知不知道。」
「知道。」
「知道就好,居然有這樣的事,想想他是挺不容易的。」
……
生活本來就不容易,只是每個人遇到的坎坷乃至苦難不一樣罷了。
要是一個人沒任何坎坷,從小享福不需要吃苦,只能說明那份苦別人替他受了。比如自己不需要為錢擔憂,因為父親能賺錢,妻子能賺錢。
吃完晚飯,回家的路上,韓博很難得地胡思亂想起來,想得全是這些關於生活的感悟。
細想起來還是跟剛破獲的這起陳年舊案有關,一起不該發生的悲劇,丈夫失去深愛的妻子、兩位老人失去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女兒、一個本來與此無關的人不得不毅然選擇與戀人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