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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3:16:37 作者: 卓牧閒
領導正在會議室看著呢,田國鋼不敢浪費時間,直言不諱說:「張興寶同志,我是12.26案專案組民警田國鋼,吳長城同志你認識,用不著介紹。我們按照上級指示和辦案程序依法對你進行詢問,請你如實回答每一個問題。」
「是。」
「1990年12.26日晚,你送市委徐副書記回去後又去過哪裡,去幹什麼?」
「去海員俱樂部,接女朋友下班。」
「女朋友叫什麼名字?」
「梁麗雲。」
「接到沒有?」
「沒有。」
「為什麼沒接到。」
這件事印象太深刻,過去十一年幾乎天天會想起,以至於有一段時間真以為是自己乾的。
回想起當晚血淋淋的場景,張興寶猛吸了一口煙,凝重地說:「開到長港南路華豐機械廠附近時,發現一個人倒在地上,在痛苦的掙扎,地上全是血。我當過兵,打過仗,在貓耳洞裡鑽過大半年,又在市委工作,怎麼能見死不救。當時沒多想,趕快停車救人,血直流,我第一反應是止血,手邊沒急救包,只能用她的圍巾扎,紮上之後才認出她是李秘書愛人。當時沒手機,周圍又沒人,我喊好幾聲一個人沒有,只能把她抱上車,打算趕緊送她去醫院。等我把她平放到後排,準備關車門的時候,她的頭突然往下一垂,我見過死人,在老山前線一個戰友就倒在我懷裡,伸手探探鼻息,沒呼吸了!再摸摸她脖子和手腕,沒脈搏了!田國鋼同志,老吳,請你們相信我,不是我殺的,真不是我殺的,我跟旬麗無冤無仇,跟李秘書同樣沒任何矛盾,我為什麼要殺她?我當時真想救人,我是退伍軍人,是黨員,是市委小車班司機,有義務有責任去救她……」
「後來呢?」
「她斷了氣,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到底是誰心這麼狠,到底是誰幹的。人沒救過來,兇手的影子都沒看見,反而我手上、身上、車上全是血,公安問起來我怎麼說,我據實說公安會不會相信?」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張興寶淚流滿面,抹了一把眼淚:「只有上過戰場、經歷過戰火的人才知道生命有多寶貴,不怕你們二位笑話,從前線下來時我腿軟了。不光我,我們一個班全是,要是不選擇退伍,要是留在部隊,我們這些撿回一條命的全能提干,可是我們一個都沒留下,只想回家過幾天安生日子。我怕死,更怕冤死!死在戰場上我張興寶是英雄,是烈士。我父母雖然傷心但他們光榮,政府會替我幫他們養老送終。我聽人說過公安是怎麼辦案的,要是抓不到兇手我就是兇手,要是我被當成殺人犯被槍斃了,我冤不冤,我父母又怎麼辦?」
憋在心裡十幾年的委屈傾訴出來,他嚎啕大哭。
韓博心裡同樣不是滋味兒,急忙用對講機讓樓下民警送進去一包紙巾。
等了兩三分鐘,等他情緒稍稍緩和下來,田國鋼接著問:「再後來呢?」
「我越想越怕,不敢再把人送醫院,更不敢報警,記得後面有一個垃圾箱,就……就……就把她放在垃圾箱裡。我對不起李秘書,她那麼漂亮,那麼年輕,人那麼好,她不應該躺著那麼髒的地方。想到手上、身上和車上那麼多血,放下之後我把圍巾解下來,先擦了擦,沒敢再去海員俱樂部。把車開回家,找了一個桶,去河裡打水沖洗血跡,把車門打開通風散血腥味,灑花露水掩蓋,忙大半夜。」
「再後來越想越後怕,總忍不住想我下車時有沒有人看見,抱她上車時有沒有人看見,地上會不會留下車輪印,天天做噩夢,感覺自己像個殺人犯。你們又查到我,跟人打聽我那晚去哪兒了,趁我不注意檢查車。我發現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只有找到兇手才能證明我的清白。徐副書記調走前問我願不願意跟他一起走,我說想留在南港,想去公安局工作。徐書記很失望,但還是幫我辦了調動手續……」
第411章 「我也要一個公道!」
他試圖救人,由於旬麗傷勢太重,流血太多,結果沒能救上。
他出於自我保護拋過屍,但沒作案。
在現場沒看見兇器,沒看見旬麗的錢包,一樣沒看見旬麗的自行車,說明他走之後兇手沒回過現場。或許兇手就是被他的車燈給嚇跑的,把兇器和自行車扔那麼近,沒來得及收拾或偽裝現場。
田國鋼讓他在手繪的地形圖上標註看見旬麗時的位置,讓他認真回憶當時有沒有發現其它異常,就在他苦思冥想之時,三輛警車駛進刑技中心大院,一個三十多歲、衣著講究的男子被兩個民警架下車,直接押進訊問室。
兇手終於出現!
李海強下意識站起身,緊盯著液晶屏幕,拳頭攥緊緊的,渾身微微顫抖。
「海強,坐下看。」徐小燕將丈夫拉坐下來,輕拍著他胳膊試圖安慰。
「報告!」
「請進。」
「老帥」回來了,站在門外中氣十足,陳局指指給他留的空位置:「國強同志,辛苦了,全是熟人,不用一一介紹,坐下看審訊。」
「是!」
訊問室「很公安」,一張非常結實的鐵椅子,兩個民警將譚海超摁到椅子上,放下一塊鐵板,正對著一張審訊台,台子後面是攝像機,牆上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八個大字。
「各位領導,負責審訊的是我們專案組副組長、刑警支隊便衣大隊長蘇海冰同志,負責做記錄的是我們專案組成員、港區分局刑警三中隊民警徐冰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