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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3:16:37 作者: 卓牧閒
韋國強坐在椅子上,凝視著一個個名字:「當年我們仔細勘查過現場,方圓一點五公里範圍內組織警力地毯式搜尋過,找血跡、腳印、車輪印,確實沒發現圍巾。詢問海員俱樂部工作人員,他們一樣沒提到圍巾。後來去市委機關宿舍找線索,李秘書打開書桌抽屜和衣櫥讓我們看了看遺物,宿舍很小,那時候什麼條件你知道的,沒多少東西。可能涉及隱私,也可能想留下一點念想,李秘書只允許在宿舍看,不許我們帶走任何東西。市委機關宿舍不是其它地方,要注意影響,不光李秘書在,市委許秘書長也在。流水帳當時翻看過,時間太倉促,沒注意到圍巾這個疑點,就算注意到也可能會以為在衣櫥或箱子裡。」
李海強提供給搭檔的三大箱遺物中,不光有信件、流水帳本及旬麗生前的報刊書籍,甚至有內衣褲乃至衛生帶(當時沒衛生巾)等很隱私的東西。
作為一個丈夫,誰會允許別人亂翻愛妻的遺物。
周素英能夠理解他們當年的無奈,輕聲道:「流水帳本身也不可疑,那會很多人喜歡記這些。我爸就記,當時工資不高,開支不少,不量入為出,不精打細算不行。」
「可不可疑放一邊,疏忽事實存在。」
韋國強長嘆了一口氣,點上香菸:「那麼冷的天,要是不圍條圍巾,不戴個耳罩,耳朵很容易起凍瘡。我一個大男人都戴一副裡面帶絨的耳罩,她一個女同志怎可能不採取點防凍措施。小韓說得對,旬麗的身份,旬麗這個既漂亮又能歌善舞的人本身,以及案發當晚的婚宴,吸引,確切地說應該是轉移走我們幾乎所有注意力。一開始以為情感糾紛,以為旬麗嫁給李秘書之前有過戀愛經歷,兇手因愛生恨,痛下殺手。社會關係調查沒發現什麼可疑之後,覺得問題可能出在參加婚禮的人身上。排除掉高幹子弟作案的嫌疑,又開始想李秘書是不是得罪過什麼人,想到李秘書自然而然會聯想到畢副書記,聯想到政治鬥爭……」
對普通老百姓而言市領導很遙遠,對辦案民警來說市委市政府一樣屬於高高在上且很神秘的領導機關,產生各種聯想很正常,幹這一行就是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這個話題比較敏感,哪怕已過去十幾年,周素英沉默不語。
韋國強彈彈宴會,苦澀地說:「後來發生的一切你可能隱約聽說過,就算沒聽說過也能猜出來。沒本事破案,居然秘密調查市領導,膽大包天,無組織無紀律。喜事辦完辦喪事,市領導本來就很生氣,知道這個情況更生氣,問局領導誰給公安局這個權力的,組織原則還要不要。局裡立過軍令狀,在規定期限內沒能破案,市委毫不猶豫換人。一個案子鬧出這麼多事,繼任局長不敢再碰,有一段時間甚至提都不許提及,就這麼懸著一直懸到小韓上任。兇手逍遙法外,旬麗親屬需要一個公道。那麼多人受波及,他們一樣需要一個交代!作為當年的主要偵辦人之一,我韋國強難辭其咎,絕不能讓這個案子變成懸案。這次要是能破,別說退居二線,就算明天就退休也沒什麼好遺憾的。要是這次破不了,退居二線之後什麼不干,就追查這個案子,掘地三尺也要那混蛋給挖出來。」
他是唯一沒受到波及的,或許是時任局領導想方設法保住的。
讓他留在刑偵部門,暗中支持他走上刑偵部門領導崗位,或許就是想讓他一查到底,查個水落石出。
周素英突然想到另一種可能,當時調離的局領導極可能認定這個案子與時任市領導有關。在他們心目中這極可能不只是一起刑事案件,而是一起涉及到領導幹部的大案!
如果查證出這一切純屬巧合,真不知道他們會作何感想。
正胡思亂想,韋國強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張照片:「周政委,這個人叫張興寶,今年35歲,當過兵,參加過兩山輪戰,退伍之後在市委小車班當司機,開市委8號車。」
「民警!」
「徐副書記調走時他主動要求調入公安局的,現在是開發區分局治安大隊民警。」
搭檔沒猜錯,他一直沒放棄,一直在秘密調查。周素英急忙起身帶上門,再次看看照片,欲言又止問:「韋支隊,您,您覺得他可疑?」
「徐副書記不是平調,是高升,當時領導幹部工作調動,帶走秘書和司機很正常,而且當時公安局工資待遇並不好。提干對他這樣的領導司機不是難事,繼續給領導當司機一樣有前途,為什麼偏偏要求來公安局?」
韋國強掐滅菸頭,冷冷地說:「田國鋼做事很謹慎,查其他人時沒被發現,唯獨被他發現了,並且當時他形跡確實可疑。更重要的是,調入公安局後很長一段時間,他總是有意無意打聽旬麗案偵破進展。」
「少帥」懷疑是巧合,懷疑兇手殺錯人。
「老帥」一直盯著主動調入公安機關的這個張興寶,始終沒排除他作案的嫌疑。
周素英腦子有點亂,靜下心想了好一會兒,小心翼翼問:「韋支隊,張興寶與旬麗有沒有交集,跟李海強之間有沒有矛盾?」
「沒有,要是有,我還能等到今天。」
韋國強猛地站起身,緊盯著白黑板上的一個個名字:「要是他跟這些女工作人員有關係,以市委小車班司機的身份極可能有關係。如果能夠查實,那麼,我和小韓的推測都能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