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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3:16:37 作者: 卓牧閒
    「我這邊19個,也快了。」錢朋放下對講機,忍不住問:「韓局,折騰一晚上,花那麼多經費,值得嗎?」

    韓博苦笑道:「值不值得,這個也不好說。干我們這一行跟其它行業不一樣,明知道是大海撈針一樣得去撈。」

    與此同時,分局治安中隊民警李會斌在一個村幹部帶領下,敲開花甸村六組一戶靠路口人家的門。

    老兩口和孫子在家,兒子兒媳在外務工。

    明天正好星期六,這麼晚小朋友仍在看電視,門是他開的,二老也是他叫醒的。

    說明來意,老爺爺搖搖頭,一邊招呼二人坐,一邊哈欠連天說:「沒有沒有,沒見過沒見過,我們花甸多偏,沒外人來,平時賣貨的都很少。」

    「大爺,你再幫我想想,這段時間周圍有沒有哪家姑娘媳婦出去沒回來,沒消息,家裡很著急的。」

    「出去人多了,種田不賺錢,年輕人誰在家?沒消息的沒有,不找好工作誰出去,出去要花路費。更沒有你說的那個長頭髮,耳朵底下有痣的。」

    這一個村民小組已經詢問過七八戶,誰也沒見過,家裡都沒人失蹤失聯。

    其實想了解這些情況用不著挨家挨戶問,只需要請村幹部打聽打聽就行。

    李會斌感覺這是在做無用功,這是在浪費寶貴的時間和經費。正準備起身告辭,小朋友突然回頭道:「我見過耳朵下有痣的女的,爺爺,你見過,奶奶也見過!」

    不會這麼巧吧!

    李會斌一愣,急忙問:「小朋友,告訴警察叔叔,你什麼時候見過,在什麼地方見到的,痣是在左耳朵下面還是在右耳朵下面?」

    「去年,就在這兒,她在我家住了好幾天,左右左,左右左。」

    小傢伙跑到客廳中央做了個怪異的動作,突然指著左耳笑道:「這邊,左邊。她是長頭髮,不過沒穿黃衣服。」

    天底下沒那麼多巧合,李會斌欣喜若狂,緊拉著他雙手問:「她個子有多高?」

    「比我奶奶高,跟我媽差不多。」

    「你媽媽多高。」

    「不知道。」

    有些小孩連母親的生日都記不得,怎麼會去記身高,再說農村人誰又閒著沒事幹去量身高,李會斌鬆開雙手,在門框上比劃道:「有沒有這麼高?」

    小傢伙眨了眨眼,左看看右看看,朝上指了指:「高一點,一點點。」

    屍體長163厘米,穿上鞋,如果頭髮再梳起來就不止了,李會斌追問道:「小朋友,她看上去比較胖還是比較瘦?」

    「瘦,不胖,比我媽還瘦。」

    老人家顯然記得這麼回事,一臉不耐煩地擺擺手:「對對對,是有這麼個女的。公安同志,這跟你說的不一樣,去年冬天的事,不是前段時間。」

    「大爺,您要是再看見她,能不能認出來?」

    「能,在我這兒借宿七八天,不光我見過,周圍人全見過。彈棉花的,小兩口,外地人,把周圍棉花全彈完就走了。賺不少錢,也能吃苦,從早彈到晚。」

    這就解釋得通了!

    彈棉花的,頭上戴帽子,臉上戴口罩,正好把痣擋住。來彈棉花、來看熱鬧的人注意不到,借宿在他家,要洗漱,要吃飯,他們祖孫三人能看見。

    可是光憑一顆痣,光憑身材身高差不多,無法確認就是同一個人。

    現在匯報有點早,李會斌權衡了一番,掏出香菸笑著問:「大爺,您能不能跟我們一起去村辦公室,我想問仔細點。在這兒問影響您孫子休息,明天不用上學不等於可以看電視看很晚,影響學習。」

    「這孩子就喜歡看電視,聽見沒有,公安同志不許看,快去睡覺。」

    小傢伙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一溜煙跑進房間。

    有人管煙,老人家很願意幫忙。反正他家住在路口,離村委會辦公室只有幾步路。一邊走一邊大發牢騷,花甸本來就偏,還要併入鄰村,村辦公室搬走這裡會更偏更冷清。

    村幹部深以為然,兩人一唱一和,不知不覺已走進燈火通明的辦公室。

    李會斌招呼他坐下,把對講機放到一邊,不動聲色問:「大爺,您有沒有給人家幫忙辦過喪事?」

    「辦過,收斂,換衣裳,抬棺材。」

    老人家叼著香菸,唉聲嘆氣說:「這些事年輕人不干,周圍有喪事找不到人幫忙,只有找我們這些老頭子。現在我幫人,不知道將來誰幫我。其實幫不幫無所謂,現在全火化,換上衣裳一樣送去燒。」

    「您不怕?」

    「怕什麼,公安同志,我年輕的時候膽更大,一個人晚上敢去亂墳崗。」

    怕什麼,怕把你嚇出毛病,將來你兒子兒媳婦去分局找我麻煩。既然不怕就好辦,李會斌從包里取出幾張照片,低聲道:「大爺,您膽大,您不怕,麻煩您看看照片上這個女人。」

    「死人!」

    老人家果然不怕,只是愣了一下,竟湊到燈下仔細辨認起來。看完第一張看第二張,四張全看完用了十來分鐘,李會斌的心怦怦直跳,緊張得無以加復。

    「第一眼沒看出來,越看越像。沒錯,就是她!年紀輕輕,怎麼死了,去年好好的,死成這樣怎麼不拉去燒……」

    中大獎了!

    李會斌跟做夢似的,感覺一切是那麼地不真實。老人家仍在看被害人照片,唏噓不已,對幾十年來唯一的「房客」就這麼死了,感覺很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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