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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3:09:50 作者: 裳小檸
    按理說,世上會有這麼湊巧的湊巧?怎麼就剛好都與靜平有關?

    偏偏現有證據看起來,還真的都是無意。

    況且靜平郡主說起來是個郡主,實際沒有任何作用,連顆棋子都算不上的人物,至於被人這麼費心謀劃?

    是以,目前看來,可能性最大的,還真是那刺客背後之人想藉機挑撥他們一家與二叔父、祁淮表叔之間的關係。

    看祁淮那懶懶不想多說的模樣,趙錦也不廢話,他也得回宮向皇祖父、父親稟告,派人去找人證,他少不得要親口問一問,還得安撫這些學子。

    「表叔,我這就先回宮了。」

    「好,代我問你父親好,若是見到陛下,便說我過幾日身子再養得好些就進宮看他。」

    「是。」趙錦行過禮,帶人準備走,卻瞧見站在祁淮身後側門邊上的祁知年。

    方才的堂審,總有一個多時辰。

    一個多時辰,也夠祁知年想明白許多事。

    那日,祁淮就那樣走了,他胡思亂想頗多,此時終於見到人,不論怎麼說,心裡到底是平靜許多。

    他其實很清楚,得到祁淮的原諒幾乎沒有可能,只他與娘親這般生活十六年,最對不起的,始終是祁淮,至今京里還有人傳那難聽的話。

    祁淮如何待他,更是無需多說。

    無論將來如何,他肯定是要當面與祁淮道歉。

    這會兒堂審也已結束,他從小房間出來,祁淮就站在面前,他的眼神便很是迫切、期待 。

    趙錦又不知他們之間的事兒,看到他這樣的眼神,不禁又有些心疼,他停下腳步,「咳」了聲對祁淮道:「表叔,年哥兒他——」

    祁淮皺眉。

    「知年其實也沒有錯,他恐怕是太想見您……您不知道,自小他便很想見您,我們一處玩兒時,他還很羨慕我有本您給寫的字帖,咳咳……您別怪他。」

    說完,趙錦就趕緊溜了。

    敢說不敢承受祁淮接下來的怒火,說得就是他了!

    臨走前,他丟給祁知年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祁知年也感激看他一眼,雖不知趙錦說了什麼,但他覺得趙錦是在幫他說話。

    趙錦走後,他再盯住祁淮。

    程渠挪到祁淮跟前:「郎君,呃,小郎君在身後盯著您瞧呢……」

    祁淮渾身僵硬,手指甚至有些顫抖,他幾乎就快要忍不住,回頭看去,卻一次次地忍下來,他的手指甚至也變得僵硬起來。

    堂中的人也越來越少,沒人敢上來打擾英國公。

    祁淮沒有回頭,卻也沒有離開。

    紀嬤嬤他們覺得祁知年可憐,小聲地在他身邊勸他,祁知年看著祁淮的背影,到底是一步一步挪上前,站到祁淮的背後。

    祁淮聽到他的腳步聲,他的呼吸,僵硬的後背瞬時變得滾燙,倏而又變得冰涼。

    祁知年開口:「我,我——」

    祁淮抬腳,以最快的速度離開,腳步甚至有些慌亂。

    然而看在祁知年眼中,那就是祁淮真的非常非常非常討厭他,一聽到他的聲音,就立馬跑了,連看他一眼都不願意,沒想到自己果然這麼令人厭惡,祁知年便是已經調整好心情,也險些崩了,他伸手扶住面前的椅子,差點沒站穩,好在身後的人趕忙上前來扶住他。

    祁淮急步走出衙門,大步跨進自己的馬車。

    程渠也心疼祁知年,斗膽低聲道:「其實,郎君您跟他說幾句話,他或許就死心了,小郎君心地如此坦誠,他只是覺得愧對您。您又何必——」

    何必要這樣呢?

    他嘆氣。

    祁淮在馬車中正襟危坐,雙拳緊握。

    何必要這樣?

    因為他在害怕。

    三十多年來,除了親眼目睹父親萬箭穿心死亡的那刻,他頭一回這樣害怕。

    世上竟有人能夠如此牽制他的思緒。

    祁知年就是他身後的懸崖,他又怎敢回頭。

    他恐懼失去自己。

    他還有大仇需報。

    況且祁知年又是那樣的身份,有那樣一位親生父親,他們之間,根本無法擁有其他關係。

    他需要每時每刻的冷靜與清醒。

    他握緊拳頭,在沒有任何人能夠看到的地方,因為全身繃得過緊,甚至開始顫抖,他再用力壓下全身的顫抖,滿腦袋卻還是祁知年看向自己委屈難過的眼神。

    好不容易撫平顫抖的情緒,他深深吐出一口氣,叫來程渠,吩咐道:「你叫紀嬤嬤帶那兩個丫鬟,再從府里挑些從前伺候他的人,去將溫園收拾收拾,三日後接,接他去溫園住,還有先前教他讀書的先生,等等全部叫回來,一切如同從前。」

    程渠無語,你這明顯還是擔心小郎君的啊。

    那你做這麼多有什麼用?

    不如去見人家一面!

    您去見一面,不就都好了麼!

    程渠應下,又道:「他若是不答應?」

    「那就是你們該做的事。」

    得,程渠口中泛苦,那位小郎君別看不是親生的,脾氣犟起來跟國公爺有的拼!

    誰料祁淮想了想,又道:「若是實在不願意,將他現在住的地方前後左右所有人家的房子都買回來,打通後重新建個宅子,多植些花木,尤其臘梅。」

    「……是。」

    程渠正要去找紀嬤嬤,卻見他們也已出來,而祁知年似乎正與人起爭執,他定睛一瞧,起爭執的那人是太子的另一個兒子趙鎧,估計是跟著趙錦來的,只是不知為何他留了下來,他們身邊還有個小娘子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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