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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3:09:50 作者: 裳小檸
    祁知年在浴桶中坐下,用手捧起一些水,發現水色微泛琥珀,放到鼻邊,還有淡淡的藥味。

    恐怕是放過藥吧?

    難怪會這麼舒服呢。

    說起藥,祁知年便又想起他背過的那些醫書來,背是都背上了,卻是還不能分辨藥材,左右年也過完了,近來賺的銀子還夠用至少一年的,不如過完年找個藥材鋪子做學徒,這樣才能儘快學會如何分辨,到時候他們離開京都,也更有可能開藥材鋪子。

    他想著這些,藥浴又太過舒服,眼皮子又不覺黏了起來。

    「睡著了嗎?餵?再不說話我要進來啦!」

    門「吱啞」響,祁知年迷迷瞪瞪地睜開眼。

    「真的睡著啦?!」

    祁知年瞄見屏風上的影子,立即開口:「我醒了!」

    「別泡太久,著涼可就不好了。」

    「多謝你,是這藥浴太舒服,我這就出來!」

    清風便得意:「這個配方還是我研製出來的,郎君用過也說好呢!」

    祁知年笑著也誇了他幾句,已經起身開始擦身,清風站著也是站著,便跟他搭話:「上回的藥,你娘吃了身子好些沒?」

    「我娘吃過身子好了許多,如今雖還在臥床,昏睡的時候卻少了,還有一大半沒吃完呢,你們上次真的給了我太多,多謝你們的觀主,多——」

    祁知年忽然頓住,這座無名觀傳說中的觀主,不會是祁淮吧?!

    「咦?怎又不說話?」

    祁知年回神,立即問:「清風小道長,觀主,你口中的郎君,是不是——」

    「哎呀!你也不算太笨嘛!既然郎君都帶你進觀,可見你是值得信任之人,你早晚要知道的,是!郎君是無名觀的觀主,上回我們本想給你些普通的人參即可,也是郎君令我們給你拿百年的參呢,那可是本來準備送給長公主殿下的。」

    「……」

    清風見他震驚的模樣,也很是得意。

    做了好事,就該被對方知道嘛!

    他一動不動,清風才道:「快穿衣吧,別凍著了!山上到底是要冷上許多的!」

    祁知年這才察覺到涼意,慌忙放下手中涼了的布巾,趕緊拿起衣服穿,也是一身道袍。

    屏風外,清風見他的影子已經開始穿衣,解釋道:「觀中只有道袍,郎君的衣服於你太大,這是我與朗月平常穿的道袍,是新做的,郎君說我們倆這一兩年要長個子了,做的新衣服便將碼子放開做,也不知你合不合身。」

    他們倆過完年一個十一,一個十二,但是體格都練得很好,如今也就比祁知年矮個大半頭而已。

    特地往大了做的衣服,祁知年穿得剛剛好,道袍同樣是白色,卻是壓了黑色的襴邊,衣袖邊鑲了兩隻小小的仙鶴,祁知年穿好,從屏風後出來,清風小道長的眼中都不禁生出驚艷。

    祁知年不太放心地問:「小道長,我這般,可是怪異?」

    畢竟要去見祁淮,衣冠不整是為對長輩不敬,平常沒有條件也就罷了,此時有條件肯定要注意。

    清風心中嘆氣,這還怪異?!

    那他跟朗月要怎麼活啊!

    他推著祁知年出門:「你快去吧,郎君說不得還在上藥呢!」

    「這麼久?!」他洗澡總有兩刻鐘吧。

    清風嘆氣:「沒法子,觀中沒有大夫,平常這些傷,都是郎君自己處理的,郎君嫌我們倆處理得不好——」

    平常這些傷?!

    這是傷得有多平常?!

    祁知年話不多說,抬腳就跑,像是一陣風。

    清風:「……」

    這也太快了吧!

    清風都不由失笑搖頭,這位少年謙和有禮,行為舉止更是說不出的優雅好看,與他比起來,他們見過的那些世家公子也不過爾爾。

    但必須要置一個前提,那就是千萬不能提到與遇到他們郎君!

    否則瞬時就能變成另一個人。

    祁淮那屋子的門關著,祁知年衝到近前,又突然不敢進去,還是害怕打擾祁淮。

    倒是祁淮瞧見門上的影子,隨手從棋盒中拿起枚棋子直接彈出去,兩扇門應力而開。

    清凌月光下,一身道袍的少年回頭看來。

    眼眸黑白分明,竟甚過這滿院的黑夜與白雪。

    祁淮滿身的懶洋洋,盡數褪去,眼睛又再度危險地眯起。

    祁知年毫不知情,他定睛一看,祁淮坐在桌旁,上身衣服已是除去,手邊全是藥,遠遠的他看得也並不仔細,只能瞧見那紅紅白白的,想必還在流血呢!

    他立馬跑進門,手快地先把門關上,穿這麼少,不能凍著!

    靠在門上,他才明白過來祁淮上身沒有穿衣服代表什麼。

    長輩能這樣,是為不拘小節,作為小輩,他卻是不能看的。

    祁知年慌忙垂下眼睛,可是又好擔心祁淮身上的傷,他又悄摸摸地抬眼,去看祁淮的手臂與腰腹,一看真是嚇一跳,好多好多傷口!有已好的,還有新添的,多到他都數不過來!

    他簡直不敢想,暫時看不到的背後又還有多少傷口?

    他依舊很不解,這到底是為什麼?

    這麼尊貴的身份,到底誰敢傷害他?!

    祁知年又氣又急,眼睛不覺變紅,他此時已然忘記禮貌那一套,他紅著眼睛,慢吞吞地走到祁淮身前兩步,便停下不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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