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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3:09:50 作者: 裳小檸
    姜七娘從來害怕這個嫡姐,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祁知年抱緊她。

    姜三娘尚未開口,靜平郡主滿臉嫌棄,直接道:「真是晦氣!一出門就碰到這樣下賤的玩意兒!」說著,就對祁知年翻了個白眼。

    「靜平!慎言!」姜三娘怒斥,面上卻沒有真正生氣的樣子,她笑盈盈地對姜七娘道,「七妹妹,事情我都知道了,唉……當年那事兒,也實屬意外,姐姐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你放心,長公主那邊我一定想法子幫你說兩句好話。

    「姐姐也知道你難辦,只是啊,現如今京里都傳遍了,清寧侯府,你實在是回不得了,否則不是給咱們家蒙羞麼?這樣,我這裡有點銀兩,你們先找個地方安頓,回頭我安撫好父親與哥哥,再去叫人接你回來,你待如何?」

    姜七娘鼓起勇氣,囁嚅:「我,我要見父親……」

    姜三娘眼中全是刀,口中聲音卻是更溫柔:「傻妹妹,父親與兄長都生氣呢,這檔口你找上門去,豈不是令他們為難?你聽三姐的,姐姐一定會幫你。」

    姜七娘還待再說,靜平郡主更不耐煩:「母妃,我冷得很!快進去!」

    姜三娘朝身邊侍女示意,便有侍女上前來遞上銀袋子,癟癟的,口中還道:「七娘子,這可是我們娘娘的心意呢,您好好拿著。」

    話雖如此,不待人去接,她就鬆手,錢袋子直接掉到地上,連個響聲都聽不著,可想而知裡頭到底有多少銀兩。

    身邊的人全笑了,就連姜三娘也掩口笑得溫婉。

    靜平郡主更是冷哼:「臉都被你們丟盡了!狗還知道羞呢!還敢來外祖家!」

    姜七娘一口氣沒上來,再度昏死過去,范嬤嬤敢怒不敢言,那可是太子側妃,他們如今哪還能得罪?只能緊緊抱住姜七娘,祁知年小臉雪白,手撐著雪面站起來,沒有看那錢袋子一眼,直接蹲下身:「嬤嬤,將娘親放到我身上。」

    他們冷眼看著。

    范嬤嬤回頭看了眼侯府後門,知道這門是再也進不去了,她咬咬牙,將姜七娘放到祁知年的背上,祁知年鼓足勁,背著娘親起身,沒有回頭,亦沒有多看人一眼,背上姜七娘直接走了。

    「這孩子,唉,氣性太大,可不好啊……」姜三娘溫柔感慨,手指緩緩撫摸袖口上鑲著的銀鼠毛。

    「我呸!」范嬤嬤到底忍不住,回頭啐了一口。

    有侍女要衝上去教訓她,姜三娘伸手阻止,看著那三人,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心中多年來的鬱氣終是散去。

    當年,若不是姜七娘做出那樣的事來,太子那樣喜歡她,她是該做太子正妃的!

    正是因為此事,皇后娘娘說清寧侯府門風不正,她只能做個側妃!側妃也是妾!

    她低聲道:「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接濟他們!誰也不許把他們上門來過的事兒告訴父親!若要叫我知道誰敢,定要治他死罪!」

    「是!」

    祁知年體力有限,完全是撐著口氣蹣跚在雪地上。

    范嬤嬤還在罵:「爛心爛肺的東西!娘子小的時候在家就沒少受她磋磨!當年花園子裡的那事兒,就是她姜三娘乾的!她嫉妒我們姑娘比她生得美,她給我們姑娘下藥,她——」

    說到一半,想到祁知年還是個孩子,她又住口,小心地看了眼祁知年,問道:「小郎君,咱們這下可如何是好……」她摸摸頭上,「我這裡還有根銀簪可以當,能換些銀兩。」

    經過方才的事,祁知年反倒漸漸冷靜下來。

    他想了想,說道:「我頭上的玉冠與這身衣裳,應當也能當些銀子,拿到銀子後,咱們去客棧住幾日,先給娘親治病,娘親病好後,我們,我們便離開京都……」

    范嬤嬤一嚇,小聲問:「咱,咱們,真要離開京都?」

    昨日還是金尊玉貴的小公子,今日已是人人喊打的落水狗,短短一個時辰,祁知年已嘗遍世間箇中滋味,他也會苦笑了,無奈道:「離開這裡,我們才有日子過。」

    「可,可——小郎君您還要考童生試,您——」

    「嬤嬤,再沒有這些了,我,已經不是什么小郎君。」祁知年說得非常冷靜,冷靜中又有落寞,他自小便期盼有朝一日能夠高中,無論寒暑,整日苦讀,只希望祁淮能看自己哪怕一眼,哪料老天給他開這樣的玩笑。

    范嬤嬤心中一噎,落下淚來。

    林姑姑聽著侍衛的回話,蹙起眉頭:「他當真這麼說?」

    「是。」

    林姑姑看向窗外大雪,再嘆氣,這位小郎君往日裡是有多嬌慣,她也是親眼所見,十六歲的生辰還沒有過,還是個孩子,如今竟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了。

    侍衛見她沒有話,正要轉身離去,裡頭長公主叫他們進去。

    他們以為長公主要怪罪,低頭不敢說話,長公主覷他們一眼,冷聲道:「得了,我知道,你一定瞞著我派人去跟著了,如何?他們母子可是老實滾了?」

    林姑姑想了想,實話實說,將先前一個時辰內發生的事情都告訴她。

    長公主冷笑:「清寧侯府果然上不得台面!還有姜家出的那個側妃,那副做作模樣,也就太子那個蠢貨瞧得上!」

    她身份尊貴,敢直接罵太子和側妃,林姑姑他們可是一個字兒都不敢說,低頭默不作聲。

    長公主起身,煩躁地來回走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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