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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3:08:53 作者: 寄以妙有
「我妻愛吃。」
聽聞此言,秦知知頓遭雷擊。
整個人都麻了。
震驚、錯愕、不可思議。
他什麼意思?這妻是誰?這什麼意思?!
秦知知無比慶幸此刻謝煜台的眼睛看不見,因為她根本沒有辦法維持一個正常的表情。她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謝煜台,眼神奇異,仿佛在看什麼怪物。
她張了張嘴,自覺聲音有些艱澀,頃刻又閉上了。
待五味雜陳從心頭咽下,秦知知的聲音才若無其事的響起:「哦?謝師兄的妻子?是大家說的那位我很像她的姑娘?」
如此雲淡風輕,輕輕揭過,仿佛在說一個他人的故事。
謝煜台答:「是。」
秦知知輕笑:「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她心裡生了一根刺,平日裡還好,可總是在無意間被扎一下。起初不是很痛,可碰的多了,也漸漸泛成了一片汪洋。
謝煜台,她在你心裡,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是囂張的、煩人的、不講道理的?
還是……躲不過的、逃不開的,沉重枷鎖。
秦知知也曾有過不切實際的期待。
崑崙洞天遇險之後,九死一生的她睜開雙眼。聽到外界紛紛揚揚的傳聞,謝煜台以一己之力斬殺六頭金丹妖獸,浴血奮戰,劍鋒染血,宛如修羅。他從秘境中出來時,抱著懷中之人,似若珍寶。
彼時秦知知美滋滋的想到,不愧是用命換來的好感度,謝煜台,還不趕緊來娶她?等什麼呢這是。
可是沒有。
她等了一日、兩日……十日、半月,謝煜台始終沒有出現過。
直到傅行雲前去歸元宗。
謝煜台終於上門提親。
那時的外界已經傳的沸沸揚揚,天同宗女修秦知知挾恩圖報,逼不得已讓謝煜台「以身相許」,眾人似是調侃又是嘲弄。
秦知知左思右想,也曾給謝煜台遞過一封信去,約對方前來見面。
倘若,對方真是那般不情不願,或是僅僅為了這份恩情,倒也不必。
崑崙秘境是她要去的,謝煜台也是她自己要幫的,更何況最後謝煜台也將她帶了出來,秦知知不覺得為了這個事,謝煜台真要把自己搭進去。
如果,他真的那麼不情願的話。
可是那封信遞出去後杳無音訊,秦知知始終沒有等來那一抹謫仙人般的身影。
說來也是好笑,崑崙秘境之後她與謝煜台便再也沒有見過面。下一次,便是盟誓大典,再見已是決絕。
那一點小小的期待,在日復一日的等待中終於枯竭消亡。
她信了太上忘情。系統果然沒有騙自己。
曾經的真心示好,終是淪為他人笑柄。
已經死的透透,還不得安寧。
仿佛一場報應。
謝煜台仿佛沒有聽到秦知知的問話,待她停下腳步後,自己的腳步卻沒有頓,而是徑直從對方身邊走過。
他束在腦後的白練綢緞從秦知知眼前略過,潔白皎然的尾端在空中逶迤,宛如破風而飛的燕尾蝶。
秦知知盯著那輕盈的尾帶,神思涌動。
謝煜台,你究竟在想什麼?
謝煜台被白練蒙住雙眼,嘴也好似被蒙住了。
他總是如此,像一塊捂不熱的石頭。
想到系統還在時,不止一次的問過秦知知:「宿主,你覺得難受嗎?」
她難受嗎?她應該難受嗎?
「謝煜台這麼對你,你難受嗎?」
謝煜台走了很遠,才有聲音淡淡的飄過來。
又小又輕,仿佛呢喃之語,在空中一碰就碎。
「她是很好很好的。」
秦知知沒有聽清,只是看著謝煜台的背影呆呆站了一會,方才追上前去。
因著在路上耽擱了一會,已經過了飯點,天同宗飯堂里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幾個弟子,十分安靜。秦知知進門後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和謝煜台一同坐下來。
飯堂不大卻裝修的十分精緻。懸窗上擺著幾盆弔蘭垂落,牆壁上畫著各種各樣的刀式。桌上的茶具是雨後天青色,配著上好的明前龍井,令人賞心悅目。
飯堂的弟子知道秦知知是宗主最近新收的徒弟,見她坐下後便走上前來笑著問道:「小師妹來了,今日想吃些什麼?」
原以他的身份叫小師妹是不合規矩的,只是宗門上下都愛這麼稱呼她,如此也便跟著叫了。
秦知知並不在意這些,故而也從來沒糾正過。
她倒覺得「小師妹」這一稱呼很親切。
見對方問自己,笑眼彎彎道:「勞煩師兄,先給我們謝師兄上一盤眉黛酥山。」
「好咧。」飯堂弟子記下,又問道,「小師妹你呢?」
秦知知還未開口,聽謝煜台坐在桌前,淡淡吩咐道:「給她上一碗香菜炒飯。」
秦知知:?
請問你是魔鬼嗎?
秦知知本就是個大眼睛,是長在女子臉上極好看的杏核眼,裡面水波瀲灩,如今一瞪更是比平日裡要圓上幾分:「你這是什麼意思?」
謝煜台施施然喝著茶,聞言動作微頓,解釋道:「上次聽你說自己愛吃這般。」
什麼時候的事……啊,還真是。
秦知知懵了。
「再來一份手抓飯,多放點香菜,多放點!我就愛吃米飯放香菜。」 昔日之言猶在耳畔,她覺得臉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