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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3:08:53 作者: 寄以妙有
秦知知耳朵豎起,循著聲音處看去。可是她什麼也看不見,視線之內所見唯有一片漆黑,黑的沒有邊界,令人無端窒息。
良久,才聽到一個清冷的聲音緩緩道:「你不該動她。」
癲狂的女聲狠狠「呸」道:「要不是她太蠢,怎麼會上鉤?」
什麼東西被狠狠劈斷的聲音,接著便是死一般的寂靜,秦知知屏住呼吸,耳中響起的是自己如雷鳴般的心跳。
女人低笑道:「呵呵……你不敢殺我,我們的交易還沒完呢。」
「你究竟要什麼?」
女人的聲音猶如海妖的魔咒,在耳邊低吟。
「謝煜台,我要你的心。」
謝煜台的心。
好奢侈的東西。
曾經的秦知知也想要。
後來她只會想,謝煜台真的有心麼?
練太上忘情的人,真的會有心麼?
那一個創造太上忘情功法並且成功飛升的雪堂上仙,一生無親無友,無情無愛。他在飛升前只做了一件事情——親手斬殺了自己的師父,當時歸元宗的宗主。人們都說,這是斬斷他對此世界的最後一縷牽掛。可笑歸元宗宗主將他親手撫養長大,教導成人,最後竟落得這樣的下場。
世人都說,想要成就太上忘情,就要絕情斷愛,沒有一絲牽掛。
雪堂上仙飛升五百年後,謝煜台拿起了這個功法,成為唯一一個修煉太上忘情的人。
與其說是他選擇功法,不如說是功法選擇了他。
秦知知靜靜坐在虛空之中,想著一些有的沒的。卻在瞬間又感受到了被剜心似的疼痛,她臉色驟白,死死攥住自己的衣領。在這一刻,好像有人用手狠狠捏住了她的心臟。
原來在夢中她也會真的痛嗎?為什麼啊?
秦知知宛如被扼住喉嚨,只覺得一陣窒息,全身冷汗如暴雨般落下。她無法控制自己的動作,只覺得胸口驟然收緊,如同被什麼東西狠狠勒住。
那樣強烈的瀕死感將她完全湮沒,秦知知眼前一片模糊,終究是全然閉上了雙眼,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待心痛消散,再次睜眼,秦知知全須全尾的站在一片虛空,面無表情。如有一個詞能形容她此時的感情,那就兩個字:麻了。
不得不承認,淨天夢有點強。以假亂真、真情實感,難怪娑婆宗近百年未出什麼青年才俊,卻始終能占三宗一席之地。就憑宗主這一個淨天夢,練的爐火純青之後只怕動個眼神,大半個魔界或修仙界都能給一起端了。
要不是她始終提醒自己這只是夢,強行讓自己閉眼入睡,估計這波又要涼。
秦知知開始無端惆悵。
太難了,這題真的太難了。
謝煜台能破夢嗎?
她正長長嘆了口氣,卻聽到耳邊突而一個聲音冷哼道:「哼,竟然有人這麼快就破了我的夢,真是無趣。」
秦知知「蹭」的站起,見原本一片虛空之地突然出現一抹淡淡的亮光,一個模糊的身影憑空出現。像是有人揮筆在空中做出的水墨畫來,那顏色越來越深,輪廓越來越清晰,直至最後,一個身披袈裟的圓臉和尚站在了她的面前。
不正是之前屏風畫上側臥著的和尚嗎?
秦知知瞪圓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眼前的人,暫時沒敢靠近。
那圓臉和尚也毫不客氣,上上下下看著她,末了一臉嫌棄道:「就你?」
秦知知一聽這話莫名其妙:「就我,怎麼了?」
圓臉和尚氣不打一處來:「我這麼有趣的功法,最後卻被你這個神識有缺的人撿去了,我還玩什麼?」
秦知知震驚:「啥玩意兒?」
什麼神識有缺?他在說自己嗎?
圓臉和尚奇怪道:「你自己不知道?」
秦知知撓頭:「我不知道。」
圓臉和尚也學著她的模樣撓起頭來,圓溜溜的腦袋配著圓溜溜的眼睛:「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長這麼大,從未做過夢?」
秦知知剛要嗆聲,眼神一轉,閉起了嘴巴。
仔細想想,她好像真沒做過夢。
以前是覺得自己睡太死,起床想不起來便罷了,修仙之後是覺得修仙之人本來也不該怎麼做夢,倒也沒細細尋思這件事。
秦知知不解:「可是我挺正常的啊……」
在修仙界被別人說「神識有缺」,這不跟普通人被指著鼻子罵「你是智障嗎」一模一樣?她自幼在天同宗長大,不能說是天才掛的至少也是有點小聰明的類型,怎麼就神識有缺,怎麼就是智障了?記憶中武都城的秦芝芝也是個再正常不過的,雖然是個柔弱寡言的性子,但根本沒什麼毛病。
圓臉和尚手中捏了個訣,掐算一下,揚起圓臉肯定道:「你三魂六魄中缺了雀吟與緋獨,僅有三魂四魄,可不是神識有缺?」
秦知知疑惑:「雀吟與緋獨是什麼?」
圓臉和尚解釋道:「雀吟司愛,緋獨主欲。」
秦知知一時怔愣,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不知道為何,她突然想起初見謝煜台的場景。
那一年的三宗大比,守擂方謝煜台劍鋒冷冽,臻至化境。
他的劍鋒從秦知知的鬢邊划過,幾縷髮絲斬落,劍氣挑開她紅色的髮帶,落在地上,斷成兩截。秦知知卻在這一刻近了謝煜台的身,抬手「刷」的伸向謝煜台的腰間,拿到了他掛在腰間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