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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3:06:56 作者: 多梨
這是謝薄聲搬到這裡的第二年,也是他被這所大學聘請的第四年。
尚不到三十歲便升為副教授,難得又是才貌雙全。兩月前,有人悄悄拍了謝薄聲的照片發到網絡上,熱度頗高。
實際上,對於謝薄聲而言,那段時間簡直就是噩夢。他醉心學術與教學,不喜張揚,在「走紅」的時候,他不得不忍受走在校園中會被人偷拍、購物時也會被收銀員驚喜地問「哎你是網上特別火的那個年輕教授吧」等等之類的話。
也正因此,謝薄聲已經兩月不去食堂用餐,除卻必要的學術交流和授課活動外,基本不踏出房間。偶爾出門,也戴口罩,武裝自己。
慶幸的是,網絡上的熱度來也快,去也快。在謝薄聲明確表示自己不想被打擾後,又經歷了大約一兩周的網絡批評,現如今,在他上課時,不守課堂秩序、偷偷拍照錄視頻的學生少了許多。
他本該乘電梯上樓,恰好收到快遞員的電話,對方沒有門卡,無法進入單元樓,現在就在一樓門外,等待送東西。
謝薄聲拎著東西過去,簽收完文件後,忽然又聽到那種細微的喵嗚聲。
一頓,謝薄聲將筆還給快遞員:「謝謝。」
他耳聰目明,在雨水敲擊地面的聲音中,精準無誤地判斷出貓咪聲音來源。還有細微的、易拉罐滾動的聲音。待快遞員離開,他循聲而尋,最終,在花壇旁側,看到一隻正在不停顫抖的易拉罐。
謝薄聲一手拎著購物袋,猶豫良久,才俯身,微微屈膝,去看這個會喵喵的易拉罐。
他又看到地下停車場遇到的小花貓,貓貓頭卡在中間,只露出毛絨絨的小尾巴,還有兩隻努力往後伸、有著粉紅色肉墊的白色、帶黃斑點的後爪。
許是察覺到有人來臨,被卡在罐頭中的小花貓驚慌失措地翻滾掙扎,可惜笨頭笨腦,仍舊一頭撞到易拉罐底部,不知是痛還是怕,它終於發出可憐又慌亂的叫聲:「咪嗚,咪嗚。」
謝薄聲:「……」
他環顧四周,沒有瞧見大白貓的身影。
居住在這個小區中的大多都是同事,業主群中,也經常會有人發布救助和領養流浪貓咪的消息。猶豫許久,謝薄聲空出一隻乾淨的、盛水果的塑膠袋,套在手上,當做一次性手套,隔著,輕輕捏起這個不知道從哪個垃圾桶中翻出的罐頭,裡面一頭栽進去的小花貓掙扎得更激烈了,咪嗚咪嗚尖叫。
小貓崽子的尖叫就像十隻毛茸茸的雞崽子,又像弱化到千分之一的人類嬰兒哭聲。
謝薄聲說:「別叫了,不吃你。」
怎麼叫得像要被燉了似的。
小花貓瑟瑟發抖地蜷縮在空罐頭中,仍舊叫,不過聲音弱下去,只有無力而難過的烏烏。
謝薄聲沒有耽誤,拎著貓罐頭回家。他尚記得朋友妻子的叮囑,先想辦法將這隻笨貓從罐頭中取出----他伸手觸碰的時候,心下一驚,整隻小貓崽幾乎沒什麼溫度,涼涼可憐蜷縮,像是下一刻就要沒有聲息。
謝薄聲找到一張柔軟乾淨的毛毯,將小花貓小心翼翼整隻裹起。趴在柔軟毛毯上的小花貓終於不再咪咪烏烏,而是安靜地躺著,清晨時刻沖他神氣翹起的尾巴無精打采地垂著,謝薄聲抬手,試探著觸碰它的前爪小肉墊,這隻貓太小了,小到肉墊還不如他指甲蓋大,指腹和軟軟肉墊接觸的時刻,謝薄聲感受到一點顫抖的溫度。
這點微弱的溫度讓謝薄聲鬆口氣。
他立刻隔著熱水燙了燙舒化奶----謝薄聲只知道貓咪不能吃熱食,貓舌頭怕燙,但又擔心冰冰涼的奶讓小貓崽子可憐的體溫雪上加霜,只燙幾下,從醫療備用箱中翻出細細的一次性針管注射器,抽了一些奶,慢慢地餵給小貓崽。
當看到小花貓掙扎著用兩隻肉墊抱住一次性針管注射器後,謝薄聲鬆口氣。
謝天謝地,這隻笨貓還懂得喝奶。
小花貓顯然餓狠了,死死抱住,喝到兩隻耳朵都要往後撇,被分泌物弄髒的兩隻眼睛盯著吸管,毛絨絨小耳朵隨著吞咽不停發顫。
謝薄聲不敢餵太多,嚴格按照先前電話中的指點,餵到指定的毫升,立刻移走針管,重新將小貓崽子裹回溫暖的毛毯中,繼續保溫。
很好。
餵完了奶,下一步就是----
有嚴重潔癖的謝薄聲戴著一次性手套,捏了捏小花貓柔軟的腹部,它很怕,好像在掙扎著反抗,卻已經沒有力氣了,在發出弱小的威脅「烏烏」聲後,徹底放棄抵抗,攤開四隻爪爪,可憐兮兮地任由謝薄聲觸碰它脆弱的肚子。
謝薄聲皺眉。
他感受到這隻貓腹部不正常的硬。
謝薄聲取下手套,洗乾淨雙手,開始在業主群中發信息。
501古漢語謝薄聲:「請問有救助流浪幼貓經驗的朋友嗎?」
501古漢語謝薄聲:「想要諮詢一件嚴峻的事情」
501古漢語謝薄聲:「撿來的流浪貓幼崽腹部發硬,應該怎麼辦」
片刻後,有人回復了。
「幼貓?」
「幼貓不會主動排泄,都需要外力幫助啊」
「貓媽媽都是要舔舐小貓咪的月工門來刺激排泄的」
謝薄聲沉默了。
他看了看裹在毛毯中、奄奄一息的小花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