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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49:35 作者: 騎豬上清華/春山居士
    姬姮垂下手,「兒臣知道您苦。」

    麗妃低低笑,驟然將她推倒在地,譏誚道,「你被我寵到大,便以為事事都要順你,我寵你是因為你是我的骨肉,陛下寵你,是因為你是黎國貢女。」

    姬姮的眼眸睜大。

    麗妃擦掉眼淚,沒頭沒尾說了一句,「陛下久不立太子,我也知道是我的緣故,如若煥兒是皇后所生,大概他早就入主東宮,終歸是我耽誤了他。」

    姬姮道,「他是兒臣的弟弟。」

    麗妃道,「若是能過繼到皇后膝下……」

    姬姮一口截斷她的話,「他是兒臣的弟弟!誰也不能將他搶走!」

    麗妃欣慰的點頭,摸著她的臉柔聲道,「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姬姮直直望著她。

    「南有黎女,體生異香,骨血入藥,百病皆除,」麗妃微微吐出話。

    姬姮聞到了空氣里的香味,有她的也有母妃的,她笑了一下,「母妃說的兒臣聽不懂。」

    麗妃捋起袖子,在腕肘處有一道疤,凹下去一大塊,瞧著像被人挖掉一塊肉。

    「你很小的時候,你父皇得過一場大病,連太醫都說他活不了了。」

    姬姮記得這回事,當時所有人都說父皇會死,甚至朝官都在議論推哪個藩王為帝,可是父皇沒死,他在一夕之間病好了,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好的。

    「他吃了我的肉,」麗妃的眸低灰暗,說話聲低的不仔細聽都聽不清。

    姬姮心口窒住,愣著忘了該說什麼。

    麗妃站起身,搖搖晃晃往隔門裡走,「我不該把你生出來,你別怨阿娘。」

    姬姮眼眶赤紅,「我不信!」

    麗妃沒回頭,在紗布的遮掩下不見了身影。

    ——

    這天夜裡姬姮睡的很不安穩,半夢半醒間她聽見四周人聲嘈雜,有男人聲,也有女人聲,還有不陰不陽的太監聲,他們圍著她垂涎不止,紛紛拿著刀想割她身上的皮肉。

    姬姮驚慌失措的後退,忽然被人一把抓住,「你的父皇把你送給了我!你想往哪兒跑?」

    她霎時一聲尖叫,挺身坐了起來,後背汗濕,她才驚覺是一場夢。

    臥室的門被推開,京墨氣喘吁吁衝進來。

    「怎麼了?」姬姮勉強平靜道。

    京墨兩眼含淚,手捧著一件金袍跪到床前,痛聲道,「殿下,麗妃娘娘自縊了……」

    姬姮喉間腥甜一片,「你說什麼?」

    京墨伏在地上哭出來,「殿下節哀,麗妃娘娘去了。」

    姬姮頓時吐出一口血來,京墨忙環著她道,「奴,奴婢給您請太醫。」

    姬姮揮開她,下地想往出跑。

    「陛下命令各宮都不准亂動,您別去,」京墨死死抱著她道。

    姬姮眼前霧蒙蒙看不清,眼淚一顆顆往下落,她輕聲問道,「皇弟呢?」

    京墨揩去她嘴邊的血,小聲道,「小殿下已經被劉掌印接到皇后娘娘宮中。」

    姬姮死咬著唇,腦海里不停迴蕩著那句「若是能過繼到皇后膝下」,她忽然明白了過來,母妃用自己的死給皇弟鋪路,逼著她去爭,去跟父皇和皇后撕扯。

    她背身靠到牆壁上,微合著眸靜默。

    京墨將金袍放到床頭,「這件袍子是娘娘身邊的嬤嬤送來給您的。」

    姬姮凝視著袍子許久,說了一句話,「去把那個養馬奴叫來。」

    京墨道是,悄聲退開。

    姬姮拉開那件金袍披到身上,蜷身臥倒成一團。

    ——

    陸韶被京墨偷偷帶進了西殿,他們候在門前,京墨輕喚了一聲,「殿下。」

    裡面傳出女人微弱聲息,「讓他進來。」

    京墨便開門將陸韶推了進去。

    屋裡昏暗,陸韶杵在門邊躊躇了好一會兒,才敢朝里去,慢慢走到屏風前曲身道,「奴才給殿下請安。」

    床上的女人沒應他。

    陸韶大著膽子抬一點頭去看,只見她著一身金色鑲紅的袍子側臥,身段纖細,腰肢軟塌,那臉白的出奇,唇卻紅的豐潤,憑白叫人盯著她看,縱然不想生出邪念也覺著惹眼。

    「你過來,」姬姮看著他道。

    陸韶忍著忐忑近床畔。

    姬姮朝他伸一隻手,他想都沒想要扶,誰知那隻手轉了方向,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陸韶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忙跪到地上,「殿下恕罪,奴才不是有意犯上。」

    姬姮面無表情的俯視他,「你手腳很快。」

    陸韶凝聲道,「奴才已經替殿下做完事情,求殿下放過奴才。」

    姬姮道,「胡蘇死前跟你說過什麼?」

    陸韶抿過唇,「他沒來得及說。」

    一片沉默。

    過一會姬姮道,「去倒杯茶給本宮。」

    陸韶佝僂身站起來,倒了茶站回床前,這回他學聰明了,將茶端到她手邊,身子離床遠。

    姬姮仰頭睨他,「餵本宮漱口。」

    陸韶沒伺候過主子,但在之前也叫上邊的太監管事教過怎麼服侍人。

    他學著樣將茶水端到她嘴邊,她飲了一口,隨即吐到床底下的痰盂里,空氣里能聞見混著香氣的血腥,她嘴裡有血。

    他拿出乾淨帕子輕拭她的嘴唇,等擦完才覺得不妥,一抬頭果然和她視線對上,那茶色瞳孔里全是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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