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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43:43 作者: 典心
    他半蹲到她面前,舉起刀子,緩緩的、慢慢的、逐吋逐吋的劃開她的衣裳,刀刃落在白皙的肚皮上。

    「夏侯夫人,您就算懷著野種,還是這麼的美啊!」冰冷的刀尖,在她的腹上,輕輕的游定著。他猙獰的笑著。「看來,妳也是個少不得男人的騷貨。現在呢,我就把妳的肚子掏乾淨了,然後咱們再來痛快幾回吧!」

    他發出尖銳的笑聲,握住畫眉的手,再舉起了刀,看準了她的腹部,狠狠的戳刺下去----

    就在刀尖即將刺入畫眉的那瞬間,一支鋒利的飛刀,從黑暗中襲來,勁道極強,只聽見當的一聲,賈易手裡的刀,就斷成兩截,像破銅爛鐵般,叮叮噹噹的掉落。

    他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聽到黑暗之中傳來如獸咆、如鬼嚎,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啞吼聲。

    「賈易----」

    那聲音,聽得他全身發冷。

    「誰?是誰?」他連忙起身,才剛回頭,就看見那惡鬼般的男人,一步一步朝他走了過來。

    夏侯寅!

    這三個字剛閃過腦海,那惡鬼已經來到眼前,速度快得詭異。接著,他只覺得胸口一痛,整個人就被踢倒,狼狽的滾倒到一旁。

    不!怎麼可能?

    這念頭才閃過,下一瞬間,惡鬼的雙手,已經掐住他的脖子。

    「賈易,你竟敢傷她!」

    他瞪大了眼,滿臉不敢置信,不斷驚叫掙扎著。

    「不、不可能!你死了!我親眼看見,他們把你埋了。」他竭力掙扎,卻還是擺脫不了,緊扣在喉問的指掌。那雙骨節扭曲的手,在他的頸間,愈陷愈深、愈陷愈深。

    鬼!

    是鬼!

    無法呼吸的賈易,又驚又怕的想著。

    那張可怕的臉,就近在眼前,明明就是那個,早該在土裡腐爛了的夏侯寅。他絕對不會認錯,那張臉上的每條鞭痕,都是他打上去的,就連那顆眼珠,也是他親手挖出來的……

    是惡鬼來索命了!

    賈易的腦子裡,最後只閃過這個念頭。接著,就聽到喀的一聲,他的喉骨被捏碎,整個人抽搐了幾下,腦袋一偏,再也不動了。

    死去的時候,他的表情扭曲,充滿了難叢言喻的驚恐。

    丟下賈易的屍體後,夏侯寅站起身來。一聲痛極的呻吟,傳進他的耳中,他匆匆轉過身來,那股銳利得足以傷人的殺氣,在望見她的時候,才消失得無影無蹤。

    「畫眉!」

    她蜷縮在冰冷的泥地上,臉色蒼白,緊抱著肚子,發出低低的呻吟,腿間的濡濕已轉為黏膩。

    「我……我……」她睜開眼睛,虛弱的喘息著。「我要生了……」胎兒即將足月,但是馬車的奔馳、賈易對她的暴行,都已讓她動了胎氣,這孩子要提早出世了。

    夏侯寅的臉色,霎時之間,也變得跟她一樣蒼白。

    「我帶妳回城裡去。」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抱住她,仿佛捧在手中的,是他今生最愛的珍寶。

    畫眉虛弱的搖頭。

    「不行,來不及了。」她的羊水早就破了,痛楚一陣比一陣強,像是要將她撕裂。現在的她,幾乎無法移動,更別說是趕回城裡了。

    夏侯寅心急如焚,抱著她的雙手,無法克制的顫抖著。他看見她裙下的血跡,那些鮮血,不斷由她腿間漫出,濡濕了她的裙子,還有他的手。

    她在流血!

    孕婦生產,會流這麼多血嗎?

    聰明如他,此刻竟然完全無法思考。他顫抖的深吸一口氣,靠著殘餘的理智,觀察著四周的地形。

    寧靜的夜色中,傳來細微的流水聲。

    夏侯寅小心翼翼的抱著她,穿過一片蘆葦,來到一彎小河旁。他砍掉一片蘆葦草,鋪在地上,再脫掉身上的衣服,才扶著她躺下。

    月光之下,她因為疼痛而朦朧的雙眼,透過貼在額前被冷汗浸濕的發,瞧見了某些東西。

    她喘息著,瞪大了雙眼。

    只見夏侯寅的背上,滿是數不盡的刀傷、鞭傷,那一條一條的傷疤,撕裂他的肌膚。他的背上,幾乎看不見一處完好的皮膚。

    當他轉過身來時,前胸的傷痕,甚至遠比背後可怕!

    除了刀傷與鞭傷,他的胸口還有烙鐵留下的,詭異而可怕的烙痕。烙痕在黝黑的肌膚上,形成醜陋的皺摺,每一道痕跡,都是那麼猙獰、可怕……

    天啊!

    畫眉的肚子疼著,心口更是痛著。

    一顆顆的淚,像是斷線珍珠般滾落,她顫抖的伸出手,想去觸摸他身上的傷,但一陣更銳利的疼痛,再度襲擊了她。

    夏侯寅來到她身邊,將落淚不已的她,抱入滿是傷痕的胸膛。

    「噓,別哭。」他吻她的發,握著她的手,仿佛將他餘生的全部柔情,都傾注在每一個撫觸、每一個輕吻中。

    「他們竟然這麼對待你……」

    「都過去了。」他輕描淡寫的說道。

    畫眉張開嘴,還想說話,但逸出口唇的,卻只剩下呻吟。她偎進他懷中,因為劇痛而顫抖。

    「我在這裡。」他懷抱著她,向她,也是向他自己保證。「妳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妳有事的。」

    陣痛。

    愈來愈密集。

    她握緊了他的手,感覺到下腹的壓力愈來愈大。她全身緊繃,痛得仿佛所有的骨頭,都因為過度用力而分開。

    痛。

    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她呻吟著,依靠著夏侯寅,汗跟淚都像雨一般落下。

    意識愈來愈模糊,她只聽得見,他靠在她耳邊,用嘶啞而顫抖的聲音,不斷的跟她說話。

    「撐住。」

    「畫眉,為我撐下去。」

    「妳還沒看到,我為妳造的院落。」

    「畫眉,我愛妳……」他的聲音,顫抖得幾乎無法成語。

    她勉強睜開眼,望著那張蒼白的臉,張開毫無血色的唇,輕輕喚了一聲:「虎哥----」

    下一瞬間,痛楚到達頂端。

    她像是被撕裂了。

    「畫眉,撐著,求妳撐著。」他緊抱著她,看著她血流如注,語音嘎啞的喊著:「妳死了我也不會獨活!妳聽到了沒有?我不會獨活的!」

    畫眉發出一聲尖叫,下腹的壓力,像流水般化開。她頹然軟倒,朦朧中只聽見,身旁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畫眉……畫眉……」

    他的吶喊在耳邊迴響著,下一瞬,她只覺得眼前一黑,所有的畫面、聲音,全部消失了。

    痛。

    她仍痛著。

    雖不像先前,那種撕筋斷骨的痛,卻也是隱隱的抽痛。

    畫眉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睛,還沒認清身在何處,就聽見床畔傳來談話聲。

    「她還好嗎?」

    「風爺,夫人是動了胎氣,所以早產。現在看來,夫人的身子還好,只是需要好好靜養,注意千萬別吹著風。她身子太虛,加上失血過多,一旦染上風寒,就很難撐得過去。」

    「我會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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