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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40:00 作者: 誰家洗硯池邊樹
    不自覺地敲了敲腦袋,這是他的習慣性動作,要是有桌子就扣桌子,沒桌子就敲腦袋,總之手得動一動,這樣腦子才會靈活起來。

    他曾經聽人說起過,人如果被困在陌生的環境裡想走出去,那就扶好右邊的牆,順著牆走,就有一線生機。

    這方法他以前當然沒機會試,現在機會倒是來了。

    貼著右邊的牆,溫辭一邊走一邊回憶。

    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不行,完全沒印象。

    他甚至不記得,自己睡著之前在做什麼,是和誰在一起。他能想到的最近的回憶,是大一的他正在去往導員辦公室的路上。

    從那個片段開始,記憶一片空白。

    但是剛剛,一閃而過的,有遊戲兩個字。這是一個遊戲嗎?還是說,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個遊戲的世界?

    只是不管是怎樣的一個世界,這裡真的太過於詭異了。

    明明看似是長廊,卻空曠的很,他一路行來,腳步聲清晰可聞。這裡,應該只有他一個人。

    又往前蹭了一步,行到了最後一盞宮燈處,溫辭有點猶豫。前面是一片黑暗,自己又身處在一個完全不明的環境裡,說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世上死法千萬,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坐以待斃。即便是死,也得死個明白吧。

    他抬腳,向前踏了一步。結果,呼啦啦又是幾盞壁燈,在前方倏然亮起。

    這燈還挺智能的。

    溫辭放了點心,至少,不用擔心前面完全是黑暗的了。他加快腳步向前走,果不其然,每一次走到最後一盞壁燈時,前面就會有新的壁燈亮起,只是同時,後面的壁燈卻會熄滅。他回首一望,身後已是一片黑暗。

    就這樣不知道走了多久,又是新舊壁燈交換時,面前的環境卻突然有了變化。

    前面似乎已到了這條長廊的盡頭,這是他遇到的第一個轉彎處。不知怎的,心跳倏忽變快,落下的腳步也充滿了猶豫不決。

    終於,在他踏出最後一步,即將轉過轉彎時,所有的燈都滅了。

    就如同它們突然亮起一般,滅的悄無聲息。整個長廊,陷入了令人窒息的黑暗。

    沒有絲毫光亮的情況下,溫辭幾乎什麼也看不見,只能伸出手去嘗試著觸碰右側的牆壁。只是,他伸出去的手有點抖。

    人在絕對黑暗和安靜的情況下,五識都會變得異常敏感。他覺得,連空氣都變得濃稠起來,似乎就膩在他身邊一般,這種不舒服的環境裡,難免總讓他產生身邊有人的錯覺,他清楚肯定沒有,但是又忍不住去想像。

    好想跑回到起點,至少那裡是安全的。但是絕對不行,現在已經沒有燈光了,他好不容易走到這裡,如果回去了,就很難再有勇氣前進了。而在這裡,空有他一人,他又能熬多久呢,終究逃不過一死。

    他定了定心神,慢慢閉上了眼睛。反正看不見了,索性不去看。深吸了一口氣,他開始暗示自己,「我所在的環境是光明的,只是我閉上了眼睛。」然後,開始調整自己的心跳,一邊調整,一邊努力想像。

    終於感覺好了一些,溫辭又開始前進。只是剛走了幾步,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碰到了一個東西,而且這個東西,正橫在他的脖子前。心裡雖已有了猜測,但是當伸出手去確認了那件東西時,他還是忍不住一陣噁心。

    那竟是一條極銳利的鐵絲。可以想像,如果他剛剛沒有抑制住不安,發狂一樣地跑過來的話… …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遊戲,自己真的可能會死。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處境。

    但不知為何,心中猜測得到證實,他反而如塵埃落地,徹底輕鬆了起來。最多不過一死,又有何懼。

    黑暗裡,溫辭居然輕輕地笑了。他倒要看看,這場遊戲還有什麼花樣。

    由於不知前方到底還有什麼陷阱,他每走一步都小心起來,甚至右手也不敢再完全貼於牆壁上,而是只用一根手指輕輕觸著。

    果如他所料,這條長廊,他不知走了多久,陷阱無數。或是地上的針陣,或是牆上的刀尖,還有時不時從牆壁噴出的火焰。簡直花樣繁多,足見遊戲方確實煞費苦心,既欲置其於死地,又皆留了生機。

    直到感覺右邊的牆壁空了,又是一個轉角處。溫辭剛要邁步,只覺心猛烈一顫,他連忙收腳,就聽得面前無數鋒利刀刃破空之聲。他若快一步,這些刀刃就不是無功而返了。

    但還未待他鬆口氣,又是一陣涼意,溫辭連忙蹲下。兩顆巨大的流星錘從他頭上呼嘯而過,交錯時,帶著森森的迴響。

    但也只是一瞬,這些聲音又全都消失不見。他不敢起身,閉緊了眼睛,仔細聽身旁的響動。忽然,頭頂極微弱的一絲聲響,他甚至來不及思考是不是幻聽,身體已本能地一個側翻。

    「咚」,厚重的圓柱落在他剛剛所在的位置,似乎連整個空間都被震得晃了一晃。

    然而,也在這一瞬間,長廊內所有壁燈齊齊亮起。這突如其來的光明讓溫辭一時不適地閉了下眼睛。

    待他再次睜開雙眼,面前已到了長廊的盡頭。在幾步之外,是一扇極其古樸的黑色雕花大門。

    他走上前,先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然後試探著碰了碰門的把手,確定了都無異樣,這才慢慢地打開了大門。

    極其有遠見地向右一閃,躲過了從門□□過來的利箭後,溫辭這才慢慢踱進了門內的房間。

    其實不該說是房間,說是個場館更為恰當。場館很大,共有四層,上下層間以木質樓梯相連。館內無燈,但不黑暗,館壁上燭火奕奕,館中央亦豎了幾盞宮燈。只是這搖曳著的光明,更顯得整個環境安靜詭異。

    他不敢亂動,只能暗暗觀察,但還沒等他看出個所以然,便聽得自己前方一陣響動,他下意識就是一躲,但卻沒有想像中的刀劍襲來。聲源處的牆壁不知何時變成了一扇門,而剛剛推開門步入了場館的那個人,也正在一臉戒備地看著他。

    燈光綽約,雖不足以看清相貌,但觀其體態卻能分辨得出,這是個男子。

    果然,來人開口,聲音溫柔,透著沉靜:「你是人是鬼?」

    能這麼問,看來不是遊戲方的人了,換而言之,應該是和自己處境相同。

    「當然是人了,」溫辭笑,「放心好了,這裡不是陰曹地府。」

    男子也反應過來,自己問的確實有點奇怪,連忙尷尬道:「抱歉,我有些緊張過度了。請問,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不知道。我和你一樣,也是剛剛穿過長廊進到這裡的。」

    「哦,」男子抬眸打量了一下四周,又將目光落回了溫辭身上,「我叫蘇臨淮,不知你,怎麼稱呼?」

    「溫辭。」

    蘇臨淮繼續詢問:「你對這裡,有什麼線索嗎?」

    溫辭誠實道:「沒有,只是好像腦海里有什麼,遊戲這類的詞閃來閃去。」

    「我也差不多,」蘇臨淮嘆了口氣,「我連自己在來這裡之前在做什麼都記不得了,腦海里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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