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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38:12 作者: 平林漠漠煙如織
    在這樣寒意浸骨的春夜,傅榭抱著又軟又香又暖的韓瓔,覺得自己的生活已經圓滿了。

    當然,他的事業還剛剛起步。

    他要做的還有很多。

    凌晨韓瓔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在傅榭懷中----傅榭抱著她睡得正香----她這才想起來今日傅榭休沐,不用去上朝!

    想到傅榭不用上朝,韓瓔開心極了,在傅榭懷裡動來扭去,終於變成了面對面壓在傅榭身上的狀態,好奇地看著傅榭的睡顏。

    外面似乎有些陰,暗暗的,拔步床上又掛著碧色蟬翼紗帳,光線就更暗了,可是即使在這樣暗的光線中,傅榭的五官依舊好看得很。

    他的臉呈現淺淺的小麥色,光滑而細膩,濃長的睫毛看起來好像假的一樣,因為閉著眼,所以眼尾上挑的形狀就更加明顯。他的鼻子高而挺,形狀很好看,嘴唇平時看著有些薄,如今因為睡著了很放鬆,看著有些稚氣,唇色呈現可愛的淺粉色……

    韓瓔看了一陣子,對準傅榭的唇就親了下去。

    在她的唇觸到傅榭的唇的那瞬間,韓瓔的腰肢被傅榭掐住了。

    傅榭輕笑一聲,抱著韓瓔一翻身,變成了他壓著韓瓔的局面。

    韓瓔剛要說話,傅榭便俯身吻住了她。

    待喘息平了下來,韓瓔這才扒開床帳去看外面的西洋金自鳴鐘。

    發現已經快到巳時了,韓瓔有些心虛地問傅榭:「今日有什麼緊要的事沒有?」可別耽誤了傅榭的正事。

    傅榭愜意地抱著她躺在床上:「今日帶你出去逛逛!」

    韓瓔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

    傅榭沒搭理她,抱起她進了浴間。

    結果兩人又在浴間費了將近半個時辰時間。

    午飯韓忱過來陪女兒女婿一起用。

    見韓瓔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有些沒精神,韓忱便有些擔心:「阿瓔,昨晚沒睡好麼?昨天夜裡風雨大作,阿瓔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韓瓔立即乖巧地夾了一筷子辣炒蛤蜊給爹爹:「爹爹,你嘗嘗這個辣炒蛤蜊,味道是不是和咱們在玉溪時吃的很像?」趕快扯開話題,引開爹爹注意力。

    趁爹爹吃蛤蜊,韓瓔瞟了傅榭一眼,傅榭也在看她,小夫妻倆四目相對,都想起了昨夜的「風雨」大作,臉都有些紅了,便都垂下眼帘,做出認真用飯的樣子來……

    用過午飯,韓瓔給爹爹和傅榭各奉了一盞普洱茶,三人坐在起居室喝茶聊天。

    韓瓔湊到爹爹身前,神秘地問韓忱:「爹爹,你昨天見我祖母,我祖母說些什麼了?」

    韓忱聞言,臉上的神情漸漸靜了下來。

    母親一見他,先哭訴錢不夠使,哭訴自己不孝順,不按時往京城送年例,哭訴她老人家身體不適,病弱地很,哭訴二弟三弟仕途不順……

    整整哭了半個時辰,卻一句都沒問林氏生產沒有,是男是女?沒問他被發往遼州軍中效力,現在情形如何?沒問安國公府發生了那麼多事情,阿瓔現在如何……

    韓忱突然覺得很累。

    他看著韓瓔笑了笑:「你祖母沒說什麼!」

    韓瓔才不相信呢!

    她看透不說透,又問了爹爹一句:「祖母知道咱家有了阿亭弟弟吧?」韓瓔想知道祖母的態度。

    韓忱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聽到他說林氏產子,母親臉上驚愕的神情他到現在都沒忘掉,母親的第一句話----「那韓立怎麼辦?」

    韓忱心中涼極,當下便回了一句:「韓立是二弟的兒子,該怎麼辦怎麼辦!」

    韓瓔見爹爹的神情,便猜到了他在祖母那裡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心中既為父親難過,又為父親漸漸覺醒不再愚孝而開心,複雜得很。

    最後她輕輕拍著父親的手,柔聲安慰:「爹爹,不用在意。」

    傅榭蹙眉看著韓瓔親昵地拍她爹的手,心裡很是看不慣,就輕咳了一聲,道:「阿瓔,你不是說想要出去玩麼?」

    韓瓔瞪圓清澈的大眼睛:「真的出去玩?」她還是不敢相信傅榭真的要帶她出去玩。

    傅榭微微一笑,鳳眼幽深:「現在就出發吧!」

    「我也要回侯府一趟,」韓忱自然跟著起身,「一起出去吧!」

    ☆、第93章

    韓瓔很不滿意地看著韓忱:「爹爹,你去侯府做什麼?」

    韓忱見韓瓔不高興,便不敢說自己是要去給太夫人送銀票,含笑道:「我去看看你祖母。」

    韓瓔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自己的爹爹,故意拖長聲音道:「我看你是要送銀子去吧!」

    韓忱:「……」

    韓瓔知道自己不該說,可是心裡還是憋不住,便道:「爹爹,你是堂堂懷恩侯,是懷恩侯府的主人,如今懷恩侯府誰在做主?先是二房,現在是三房!有沒有人把你當成懷恩侯府的主人?沒有!」

    韓忱的臉色漸漸變了。

    傅榭忙把韓瓔拉到懷裡,用手輕輕捂住了她的嘴。

    韓瓔溫熱柔軟的唇在他掌心動了幾下,最終沒有再說什麼----她一向很聽傅榭的話。

    傅榭深深看了韓瓔一眼,示意韓瓔不要說話,然後給岳父道歉:「岳父,您別生氣,阿瓔她年紀小不懂事……」

    韓忱苦笑了一下,伸手在韓櫻發上撫了一下,抬腿離開了。

    母親偏心,他知道;家宅混亂,他知道;兩個弟弟都拖家帶口吃他的住他的還占了他的府邸,他也知道。

    可是,母親一日在世,他就不能做那不孝之子。

    韓櫻因看不慣爹爹一味地愚孝,結果一鼓作氣說了一大通,自己倒是痛快了,可是她立在屋內,看著爹爹煢煢而去的背影,心裡後悔極了。

    爹爹都明白的,只是大周素來提倡孝道,孝道大於天,爹爹又能怎麼辦?

    見韓瓔怔怔地看著岳父離去,知她傷心,傅榭便把韓瓔攬到懷裡,低聲道:「阿瓔,你聽說過一個詞,叫『溺殺』麼?」

    韓瓔仰首看他:「什麼叫『溺殺』?」

    傅榭鳳垂下眼帘,卻不肯再細講了。

    韓瓔抱著他的腰扭股糖一般撒嬌賣痴,把傅榭好一陣子揉搓,傅榭被她弄得沒辦法了,只得含笑道:「我不是讓你讀《史傳》麼?你讀完沒有?」

    韓瓔:「……呃,暫時還沒有……」

    傅榭睨了她一眼:「你去讀讀《史傳》中鄭莊公和他弟弟共叔段的故事吧!」

    見韓瓔若有所思,好像有所領悟了,傅榭覺得自己教妻成功,得意得很,就又加了一句:「三十六計中的『欲擒故縱』也來源於此。」

    韓瓔連連點頭:「原來如此!」原來爹爹縱容祖母、二房和三房,雖然主觀上沒有「溺殺」的想法,但是他造成的後果卻和『溺殺』是一樣的。

    傅榭滿以為韓瓔會用崇拜的眼神看他了,誰知道韓瓔睨了他一眼,輕輕道:「陰謀家!」一肚子陰謀詭計!

    傅榭:「……」

    他悻悻道:「你還要不要出去逛了?」

    「要!」韓瓔當即嫣然一笑,極為狗腿地握住了傅榭的手搖啊搖:「我的殿帥,咱們現在就出發吧?」

    傅榭不由微哂:「先換衣服吧!」

    兩刻鐘之後,一身藏青騎裝的傅榭騎著馬引著一個小小的青綢沉香車出了安國公府的西角門,一直行到了書店街,在墨香閣前停了下來。

    傅榭下了馬,攙扶著一個帶著眼紗的窈窕少婦進了墨香閣。

    兩個青衣小廝和一個青衣丫鬟跟在後面。

    幾個身材矯健的青衣隨從緊隨扈衛。

    傅靖見禁軍副統領李真帶著人守在外面,便也隨公子和少夫人走了進去。

    從在墨香閣里選了一樣香墨之後,韓瓔又去了隔壁的書畫店。

    在書畫店裡選了幾幅山水畫後,韓瓔又腳步不停去了脂粉鋪子。

    就這樣韓瓔一路走一路逛,一個店都不放過,一直逛出了書店街,逛到了糧棧街。

    傅榭回頭看看跟在後面提著韓瓔戰利品的傅靖傅安,帶著韓瓔進了最前面的糧店。

    韓瓔做出一副喜笑顏開的模樣,心中卻有些奇怪:糧店有什麼好逛的?

    她心中雖有疑問,卻依舊聽話地進了糧店。

    糧店裡面甚是整齊,一登上台階便是一排大竹簍,分別盛著成色不同的大米、粟、小麥和高粱之類糧食。

    韓瓔見傅榭的眼睛看向最中間的那簍大米,然後緩緩移開,便會意地走上前去,笑吟吟問道:「有人麼?這個米怎麼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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