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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38:12 作者: 平林漠漠煙如織
    韓瓔:「……」

    她睨了徐媽媽一眼:「媽媽,你眼光不好欣賞不了啦!」

    時光荏苒,兩個月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過了十三歲生日之後,韓瓔發現自己胸前已經發育成了一對小型的半拉桃子,心中別提多得意了。

    不過想到即將趕到宛州的爹娘和傅榭,她決定還是穿寬鬆一些的衣服掩蓋住好了,免得他們像徐媽媽一樣整日憂心忡忡,生怕自己也變成外祖母那樣的絕代妖姬。

    ☆、第16章再見

    漫長的夏日即將結束,白日雖然炎熱依舊,可是深夜已經帶了些初秋的寒意。

    滁縣城外驛站內外戒備森嚴,巡視的士兵提著書著「傅」字的燈籠一隊隊走過,燈光偶爾會照到角落裡哨兵手中的銀槍鋒刃,映出一道雪白的銀光,倏忽而沒。

    外院東邊的書房窗戶洞開,香爐里熏蚊蟲的艾糙緩緩焚燒著,散發著一種略帶清苦的芬芳。

    窗內的清油書案上擺放著兩盞白紗罩燈,傅榭挺直背脊端坐在書案前,一雙精緻鳳眼微微眯著,盯著面前展開的雪白信紙。

    蔣雲川和朱青端坐在靠東牆的椅子上,目光灼灼看向傅榭,等待他的指示。

    蘇湘之立在一旁,略一思索道:「將軍,懷恩侯既已不再是鎮南將軍,那麼無論對宰相崔成珍還是對樞密使陳恩,他都已是棄子,沒了被陷害的價值,即使回京,怕也不會被人惦記……」

    傅榭抬頭看向他,鳳眼中帶著一抹深思之意:「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懷恩侯夫婦還是呆在遼州安全一些。」遼州是他父親鎮北將軍的勢力範圍,懷恩侯夫婦起碼的安全是能得到保障的。

    他拿起筆蘸了些墨水,一筆一划寫了起來。

    蘇湘之在旁邊看著,見了傅榭信紙起首的稱呼,不由一愣:沒想到公子居然會這麼菩薩心腸,連未來岳父母今後的人身安全和退路都考慮到了,還為此特地給樞密使陳恩之弟陳曦寫信討人情。他忍不住道:「公子,陳曦看著春風和煦,實際上為人極為刻毒,所以才能年紀輕輕就成為陳氏的家主,他的人情可不是那麼好欠的!」

    傅榭頭也不抬道:「我不怕。」韓瓔是他的妻子,如果一個大男人連自己妻子的爹娘都護不住,那他還有什麼面目去見韓瓔?去見天下人?

    蘇湘之張了張嘴,最後實在是無話可說,只得悻悻閉上了嘴。

    蔣雲川和朱青在一旁默默圍觀良久。

    蔣雲川雖然沒有說話,卻在心裡讚嘆將軍年紀雖青,卻很有大丈夫的擔當,是個真正的男人。

    朱青眼睛滴溜溜看著傅榭清瘦的背影,默默感嘆英雄難過美人關----將軍的未婚妻年紀雖小,卻真是令人一見難忘的美人啊,怪不得將軍會為她做這麼多,不但千里奔襲馳援玉溪,還為保岳父母的安全殫精竭慮……

    傅榭沒有那麼多廢話,很快便寫完了這封書信。

    他垂下眼帘,一絲不苟封好信,拿起他的印章蘸了些紅印泥後蓋了上去,這才把信交給書案旁侍立的傅靖:「千里加急送往京城。」

    傅靖答了聲「是」,接過書信退了出去。

    蘇湘之見改變不了傅榭的決定,便轉移話題:「接下來將軍準備呆在京城,還是回遼州?」

    傅榭精緻鳳眼平靜無波:「留在京城。」他剿滅了入雲山悍匪,又解了玉溪城之圍,已經有了一點基礎,下面該在承胤帝那裡露露臉,給姐姐長點面子,同時為自己撈點政治資本了。

    半個月後,懷恩侯韓忱接到了兵部令他戴罪立功前往遼州軍中效力的軍令。

    與此同時,傅榭也接到了陳氏家主陳曦的回信,只有清秀雋逸的五個字----「弟幸不辱命」。

    看罷信紙上這的五個字,傅榭把信紙放在燭台上點燃,待信紙全成灰燼之後,他低聲吩咐傅安:「準備洗漱用具潔淨衣物。」他不太在乎外表長相,可醜女婿去見丈母娘和老丈人,自然得略微收拾一番。

    驛站內院的堂屋裡,懷恩侯韓忱端坐在榻上,手裡拿著剛接到的兵部手令,臉上帶著一絲凝重:「究竟是誰幫了我?」

    侯夫人林氏卻放鬆地笑了:「不管是誰,他都是做了件大好事!」自從丈夫經歷了這一番生死關頭,她那求功名盼上進的心早已灰了,丈夫只要能過好好活著就比什麼都強。丈夫的好友兼親家傅遠程傅帥鎮守遼州,她的娘家人也都在遼州,能脫離汴京那個牢籠回天高地遠的遼州,實在是令人開心。

    她絮絮叨叨道:「我早就懷念遼州了,上邊是乾乾淨淨的碧空,下面是無邊無際的大糙原和白樺林,還有那糙原上遍地都是的金蓮花……我早就想回去了!」

    韓忱眼神溫柔地看著她:「好,我陪你呆在大糙原上。」妻子自從十五歲那年嫁給他,十五年來隨著他各地駐紮,從此再也沒回到遼州故鄉,他也願意陪著她回去,只是阿瓔……

    看了丈夫的表情,林氏便知道他心裡想的怕是女兒,當下便笑了:「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對傅榭這個女婿你還有不放心的?」

    韓忱臉上的表情略帶失落,卻沒有說話。傅榭是個完美的女婿,可是他想起自己可愛的小阿瓔,心裡總覺得空空的,覺得便宜傅榭了……

    想到獨女韓瓔,林氏臉上也現出既甜蜜又難捨的神情來。

    夫妻倆正在糾結,大丫鬟金珠進來稟報:「侯爺,夫人,傅姑爺求見。」經歷了玉溪之圍之後,懷恩侯府的人自上而下對傅榭改了稱呼,由客氣的「傅三公子」變成了親熱的「傅姑爺」。

    韓忱還沒開口,林氏便喜道:「快快請進來!」

    傅榭步履洒然走了進來,向著上頭端坐的韓忱和林氏行了全禮:「小婿見過岳父岳母。」

    林氏看向他,見他頭戴銀冠,身上穿著一領銀絲團領白衫,腰間的黑玉帶勾勒出細細的腰身,襯著俊俏的臉,真真是玉樹臨風的美少年一枚,便歡喜道:「快快起來!金珠,給傅姑爺看座!」

    傅榭看向岳父,見岳父微微頷首,這才在丫鬟推出的錦椅上斜簽著身子坐了下來,略一沉吟開門見山道:「岳父岳母,請恕小婿冒失。」他把自己促成韓忱夫婦去遼州的事情說了一遍,表達了擅做主張的惶恐之意,卻沒提自己是怎麼辦成這件事的。

    韓忱和林氏頓時都百感交集。

    林氏的眼睛甚至都有些濕潤了,她看向丈夫。

    韓忱沉聲道:「小榭,為父甚是感謝!」他感情難以自抑,叫出了傅榭的小名。

    見岳父岳母對自己真心親近,傅榭心中也有些感情激盪,原本準備的那些客套話便不欲多說,當下沉聲道:「阿瓔自有我照顧,岳父岳母但請放心。」

    立秋那日宛州艷陽高照甚是炎熱,韓瓔原本在屋子裡為爹娘fèng制中衣,熱得出了一身透汗,只得放下手裡的活計去浴間沖了個澡。

    她素來愛美,頗重修飾,因此沖完澡出來後便牢牢坐在妝檯前,由洗春和潤秋侍候著妝飾自己。

    因為這半年來韓瓔長得太快,所以胸衣常常剛做好穿兩三次就有些緊了。徐媽媽不願委屈她,便不斷為她做新的胸衣。此時徐媽媽正拿著繃子坐在一邊為她繡胸衣上的大紅牡丹花,見韓瓔又讓潤秋用蓮花香汁潤澤她烏油油瀑布般的長髮,便笑著道:「姑娘,這蓮花太香了,熏得慌,還是少用點吧!」

    韓瓔眯著大眼睛笑:「就是要熏媽媽你!」她對鏡照過多次,發現自己的睫毛烏濃纖長,這樣眯著眼睛笑清中帶媚,頗有楚楚動人的韻致。

    潤秋細細擺弄著韓瓔的長髮,洗春則專注地為她修飾嘴唇。

    韓瓔指揮洗春:「從嘴角往唇中的方向塗抹,這樣話顯得嘴唇更飽滿。」她的唇線明顯,只要香膏塗抹得當,就能令嘴唇看著盈潤飽滿。

    洗春答了聲「是」,俯身盯著韓瓔的唇,手裡拿著兔毫小筆蘸了些粉色月季花瓣製成的香膏,按照從嘴角到唇中的順序均勻地掃在了韓瓔的唇上。

    姑娘的眉睫烏濃形狀美好,根本不用妝飾;嘴唇微豐,塗上唇膏之後充盈飽滿,她是女的都想摸一摸了。

    韓瓔當然不知道洗春心裡的想法。

    待全部妝飾完畢,她便拿自己那柄心愛的銀刻鎏金的蓮花紋靶鏡湊近了照,直覺自己真是美極了,得意洋洋對著徐媽媽道:「媽媽,我真是一天比一天的漂亮,待爹娘見了我,怕是也要大吃一驚呢!」

    徐媽媽笑吟吟看著她:「不只侯爺夫人,就連姑爺見了姑娘,怕也要大吃一驚!」

    韓瓔聞言有些失落:「傅榭嫌我是小丫頭,根本沒看清我長什麼樣子,見了我怎麼會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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