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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33:31 作者: 伊人睽睽
步清源溫潤的聲音從面具後流出:「小樓主身為女子,自然忍不住同情宋女郎的立場。但是小樓主也要為整個『秦月夜』考慮,若是因為一女子背叛你,我們便要殺你,其他殺手們,未免寒心。」
金光御如聽到笑話一般,他忍不住笑了,嘴角鮮血流下:「步清源,你說的什麼屁話,你自己信麼?寒心?我可是背叛了你和秦隨隨,你可是秦隨隨的狗腿子……我們殺手樓,什麼時候在乎過殺手的性命了?」
步清源突然從手中晃出一把扇子,山間風大,青年衣袂隨風而舞。他搖著扇子,垂目含笑:「小樓主會帶給我們一個不一樣的『秦月夜』,你怎麼總不信呢?回來吧。我們頂多關你幾年——小樓主早就說過,不會殺你。」
金光御沉默半晌。
他說:「讓我考慮考慮。」
步清源盯著他,突然道:「其實你還是不信我們吧?」
金光御彬彬有禮地回答:「閣下誠心要我回頭的話,拿出『鐵骨扇』做什麼?」
這二人相識時間最久,對彼此了解至深。步清源從一個打雜內務的,做到副樓主,在「秦月夜」里誠誠懇懇為整個樓和殺手們核算內務和錢財……「秦月夜」的大部分人便都忘了,步清源初開殺戒時的武器,就是一把鐵骨扇。
金光御從未小看步清源。
兩個老狐狸對視一眼,步清源一言不發,手中扇子傾瀉飛出,他身子同樣迎上,貼上懸崖。金光御左手揚起匕首,與步清源的鐵骨扇在懸崖口交手。
一人身形如電,一人身如浮雲。一冷烈,一飄逸。
過招數十,風雲皆起,雲霧作衣。餘光漫不經心地向身後一瞥,金光御驀地向後一退,整個人腳下踏空,向懸崖下摔去。
步清源反應慢一拍,那人已經從他眼前消失。
步清源微笑:「想『金蟬脫殼』?」
他搖了搖扇子,另一手擦擦汗,輕笑:「金光御這人,詭計多端,鬧得我都有些緊張了。」
話音一落,步清源向前一步,同樣跳下了懸崖。慢半拍趕到懸崖邊的閆騰風和秦隨隨,看到的便是這一步。
宿衛軍等人撲到懸崖邊:「他們掉下去了!怎麼辦!」
閆騰風面無表情地看向秦隨隨,一言不發,他揮掌而出。
秦隨隨嫣然笑:「咦,我這是被牽連了麼?」
雖這麼說,她卻穩穩地向後躍出數丈,閆騰風相隨而打。
身後宿衛軍干著急:「閆郎君,怎麼辦——」
閆騰風打鬥中,抽空咬牙:「下山搜!這些賊人,一個都別放過。」
慢騰騰、悄悄的遠遠跟在後方的唐琢的衛士們,也跟著宿衛軍下山搜查,說來幫忙。
—
戚映竹那邊,她和唐琢、戚星垂一起將柏家父母搬回屋中,簡單包紮後,等來了御醫。宋凝思抱著柏知節的屍體落淚,戚映竹不好說什麼,待柏家父母脫離危險,她向宋凝思提出告辭。
宋凝思此時哪有心情理會戚映竹,她落落點頭。
戚映竹臨出門前,忍不住回頭,輕聲:「表姐,你聽我一聲勸。若是那個惡人今日死了也罷,今日他若不死,為了不連累無辜人事,你還是與大家脫離關係為好,莫要連累更多人。」
宋凝思怔怔抬頭。
她問:「你是說,是我害死了師兄?」
戚映竹輕輕看她一眼,嘴角微動:「表姐不是小孩子,自己認識的人是什麼品行,心中當有數。」
宋凝思不語,看著戚映竹羸弱身影走向木門。
戚映竹要推門而出時,宋凝思開口喃聲:「殺手都是沒有心的,都是不能理解俗事的。表妹,你吸取我的教訓,莫要鑄下錯果。」
戚映竹一頓,溫聲回答:「表姐,個人為個人負責,無愧於心便好。表姐家中瑣事多,近日恐沒心情招待我們,我便告辭,不打擾了。」
戚映竹掛念著唐琢之前為幫她而手臂受傷,此時殺手們已經離開,唐琢上馬車後,戚映竹提出為他包紮傷口。
戚星垂也厚著臉皮,擠在同一輛馬車中。
戚映竹低頭為唐琢處理傷勢,唐琢不解道:「阿竹妹妹,你方才和宋女郎打什麼啞謎?什麼殺手,什麼吸取教訓?她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
他將疑惑表達得如此真摯,讓戚映竹聽到後心中一緊。
戚星垂在旁邊湊熱鬧:「不會是因為姐你身邊也有殺手吧?」
戚映竹手一顫,抬目瞪戚星垂一眼:「小孩子不要插話。」
戚星垂:「……」
他不可置信道:「我都被說親、快成親了,你還當我是小孩子?」
唐琢盯著戚映竹清冷又微白的面容,心間一沉。
阿竹妹妹莫不是知道時雨就是「惡時雨」?她明明知道,還和那少年……唐琢心間發冷,沉默下去。
戚映竹察覺他的異樣,輕聲:「唐二哥,連累你因我受傷了,你此時可好?」
唐琢勾起眼,一點點撩眼皮。馬車輕輕晃動,車頂流蘇緩緩流動,車中的光也因外部景物變動而時明時暗。
唐琢一點點抬眼,就這般看著戚映竹。他的眼神專注又古怪,從這一眼中,他看到他和戚映竹太多相識的片刻。
冷冷清清的戚映竹;
纏綿病榻的戚映竹;
倚著綠竹嘆息的戚映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