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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33:31 作者: 伊人睽睽
戚映竹抿唇:「騙人。」
時雨轉過臉來看她:「沒有。」
戚映竹:「你有名有姓,就算沒有父母,也定是被人收養養大的。怎能說自己無父無母?」
時雨眼中,浮起絲絲冷意。他垂著眸,慢悠悠:「有人養,就代表有父有母麼?你知道有人養你,是出於什麼目的麼?難道每個人養孩子,都是為了展示人間溫情?」
少年直白尖銳的話,刺得戚映竹心口僵住,臉色微白。
她想到了自己的養父養母……現在宣平侯府,恐怕恨不得她早日死了。
養父養母待她一直淡淡的。戚映竹不能想通,是因為自己常年生病,算命先生預料自己活不久,他們才對自己感情淡薄,還是因為養的旁人家的孩子,再怎麼努力,也沒有那種血脈相連的親近感?
戚映竹呼吸微亂,心口又有些疼,她伸手捂住了心房。
時雨一直盯著她:「怎麼了?」
戚映竹輕輕搖了搖頭,她低聲:「我是問……你什麼時候離開。」
此話一落,氣氛寂靜下來。沙沙的,只能聽到雨點兒落在泥土上、屋檐上的聲音。
戚映竹忍了一會兒,悄悄抬眼看他。時雨對她對視,眸子一眨不眨。
戚映竹忍著自己移開目光的衝動,告訴自己不能退縮。
時雨心裡泛起了挫敗和無助感。
人生第一次,他想和一個人親近,那個人柔弱得不能殺不能碰,連威脅都不能。非但如此,那個人總是拐彎抹角地趕他走。為什麼……他這麼讓她討厭麼?
時雨突然冒出一句:「我不相信!你騙我。」
他刷得站起來,氣勢如劍出鞘。
戚映竹面色更白,她跟著他站起,強撐著身體。她仰頭就要稱自己沒有說謊,時雨挨了過來,向她彎下腰來。他低頭一抵,戚映竹半站起來的身子被他一推,就坐了回去。
他捂住她的後腦勺,唇貼了過來,與她氣息相擦。
戚映竹一驚,抓住他的手要掙脫,她抬起的手,被他另一隻手反握住。時雨維持著彎腰的動作,一手扣她後腦勺,一手抓住她兩隻手,低頭與她親吻。
他的唇溫熱柔軟,氣息乾淨清朗。少年垂下的睫毛輕輕一勾,眼睛水滴一般。
戚映竹一恍神,便被他壓著,加深了這個意味難言的親昵。
她的理智知道應該抗拒,但是她柔弱的身體抗拒不了,她的心也抗拒不了。他冰涼的沾著雨絲的鼻樑與她親密相蹭時,戚映竹體會到了少有的親近感。
她因病弱而一貫與人疏離,旁人也不敢來打擾她、怕她病倒。被當做瓷器看護了十幾年的人,本以為心如死水,卻原來那死水,也會波瀾漾起。
氣息變得滾燙,呼吸更顯凌亂。
終是少年的膽大、無知的妄為占了上風。風追蝴蝶,蝴蝶振翅迎風。
戚映竹軟綿綿地倒下去,時雨彎身,將她抱到懷中,她滾燙的臉貼著他的頸。戚映竹說不出話,她腮畔的髮絲被時雨撩開,腮幫被他忍不住親一下。
戚映竹聽到時雨的笑聲。
得意的、自信的。
戚映竹聲音帶一絲哽咽:「時雨……這樣是不對的。」
時雨不明白她,道:「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他低頭,看她氣息那般亂,不禁喉頭滾一滾。他身體的感覺難以言說,他抓住她的手,想更親近一些。成姆媽的腳步聲和說話聲一道過來了:「女郎,藥熬好了,趁熱喝吧。」
戚映竹一抬頭,便看到時雨眼中那無掩飾的冰冷。
她一顫:「時雨!」
時雨低頭,踟躕了下,收斂了殺氣。他厭惡那個老婆子總是來打擾他,他恨不得擄走戚映竹,好日日讓七女郎陪他玩。但是時雨也知道,他要是殺了那個老婆子,戚映竹估計又開始哭哭啼啼。
時雨有些挫敗,也有些焦躁。
他煩悶不已,而戚映竹堅定地推他,用眼神示意他離開。姆媽已經上了台階,推門就能進來。戚映竹用氣音和他說話:「你快走吧,今夜不要過來了。你就算不走……今夜我也不會為你開門的。」
時雨笑:「你不會,你心軟,疼我。」
戚映竹面紅,嗔斥:「胡說什麼!」
她硬是將他推了起來,催促他快走。時雨半推半就地站了起來,戚映竹鬆口氣時,他忽地低下頭,在她臉上偷親一下。戚映竹一愣,聽到時雨笑嘻嘻:「我明晚接你出去玩。」
戚映竹趕緊道:「什麼?我不去!」
時雨回頭看她一眼,他沒將她的拒絕當回事。戚映竹沒法跟他明確拒絕,因她身後,姆媽推開帘子過來。戚映竹緊張萬分,見千鈞一髮之際,時雨身子一縱,從窗口翻了出去。
戚映竹手心捏汗地坐了下去,覺得和他說一會兒,比自己生一場病,也沒有輕鬆多少。
成姆媽看到窗戶下,桌案上的宣紙被風吹得刷刷響。成姆媽不滿地放下藥碗去關窗:「女郎,你不應總坐在窗下,吹風著涼了怎麼辦?」
戚映竹低著頭不語,收整自己的心情。她正兀自懊惱,原本她打算和時雨劃清界限……結果,又浪費了一次機會。
成姆媽嘮嘮叨叨地收拾桌上的宣紙,她無意地一抬頭,看到戚映竹的臉。成姆媽一震,駭然道:「你嘴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