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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33:31 作者: 伊人睽睽
    女子:「……」

    時雨茫然:「她又像抗拒,又不像抗拒。她到底什麼意思?」

    女子終於在他的問題中,找出一個自己能回答的,她迫不及待地回答,希冀這個煞星能放過自己:「這個奴家懂!女郎很多時候說『不要』,就是『要』的意思。」

    時雨恍然大悟。

    他笑眯眯:「我懂了。」

    --

    殺手們在外淋雨,又淋了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後,再一個時辰。

    他們等得越來越不耐煩,哪裡知道時雨真的在做什麼。

    --

    落雁山上,戚映竹被姆媽盯著寫詩。

    但她寫不下去。

    她不可能真的寫自己如何如何喜歡時雨啊……傍晚時分,坐在窗下的戚映竹,明確拒絕姆媽,說她只是想好了題目,寫不出來詩。

    姆媽不放心:「所以『時雨』真的不是一個人?」

    戚映竹放下筆,托著腮眼睛閃爍。她躲閃道:「當然不是了。」

    姆媽盯她片刻後,憂心忡忡。姆媽試探道:「你給唐二郎寫個信……」

    戚映竹:「不要。」

    她說著心裡一顫,驀地想到這是時雨才會說的幼稚話。她心思凌亂,思緒亂飛,不覺想時雨去了哪裡。她心知自己過了界,她若知廉恥,就不應該多想他,但她確實在偷偷想。

    戚映竹將臉埋入臂彎間。

    --

    時雨終是想看看她。

    他輕飄飄地踩在葉木間,雨仍淅淅瀝瀝。時雨向下探,見昏黃燭火光亮起,傍晚時分,戚映竹披衣斜倚窗欄,青絲落腮,清薄得如同要散在雨中一般。

    那個討厭的成姆媽,在她身後走來走去。

    戚映竹懨懨地坐在窗下寫字,聽姆媽嘮叨:「……這也不好,那也無趣,你到底喜歡什麼?」

    姆媽走後,戚映竹坐了一會兒,向窗外喊一聲:「時雨。」

    她本意試探他是否在,卻不料那躲在樹上的少年露出半張臉,眸若點漆:「你喜歡我呀?」

    戚映竹一愣,既駭然他竟然在,又歡喜他竟然在。她目光迷離地仰著頭,緩緩漲紅了臉,小聲:「……沒有。」

    時雨滿不在乎地:「哦。」

    過一會兒,樹上傳來他被雨所掩的、潮濕的聲音:「我還蠻喜歡你的。」

    戚映竹手中筆跌落,心跳如擂——所有的語言,說一遍時不會信;但若是一直說、一直說……總會有人當真。

    她嗔道:「這種話不能亂說。時雨……你下來,我看看你。」

    時雨:「不要。」

    他明明是怕自己身上的血腥味讓她犯噁心,但他調皮道:「你不喜歡我,我就不給你看。」

    第11章

    時雨還是從樹上爬了下來,但他不肯到戚映竹的屋檐前。

    他站在四五丈外的庭院門口,因為下著小雨的緣故,他戴上了兜帽。戚映竹這才知道原來他的衣服還有兜帽可以戴。

    用兜帽擋雨的少年立在那裡,濕漉漉的睫毛下眼睛烏黑如葡萄,面孔白淨,唇瓣紅潤。他太無辜了,這般看來,誰想得到他純良面孔下有顆殺人如麻的心呢?

    起碼戚映竹立在屋前,隔著雨絲看他。她早上時因為他的熱情而受到驚嚇的心,在此時變得柔軟下來——戴著兜帽的少年,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戚映竹面頰滾燙,努力忽視早上時他在自己被窩中搞出的狀況。她憂心忡忡,有些怕他就這般賴在自己這裡,兩人生出更多意外,她想勸他離開。

    於是,趁著姆媽去熬藥的功夫,少女閨秀向他小小招手:「時雨,你過來。」

    時雨漆黑的眼睛盯著她:「你會噁心的。」

    車軲轆話說了幾次,戚映竹再三保證,本就有些躍躍欲試的時雨身子在原地倏地一下消失。戚映竹尚未回過神,她身旁多出了一個人,駭得她向後退了一步。

    時雨伸手來抓她,他身上的氣息混著風雨飄來,戚映竹面容一白,霎時犯了噁心。

    她一下子捂住嘴,側過臉咳嗽。

    她捂著心口退了兩步,稍微緩和一會兒,才想到時雨。她回頭看他,果然撞上他有些受傷的眼神。

    時雨撇過臉,不高興地:「你看!我就說過的。」

    戚映竹心中羞赧,然而她病慣了,稍微刺激些的氣味都會驚擾到她。她聞不出是時雨身上的什麼氣味讓自己接受不了,反而覺得自己的破敗身子,果然是拖累。

    戚映竹嘆口氣,倚著窗坐了下去。

    才安靜一會兒,時雨便不甘寂寞地蹭了過來,靠近她:「你傷心了?還是生氣了?」

    戚映竹推他,讓他坐到對面去。許是時雨怕她難受,這次倒乖乖聽了話。戚映竹抬目,與他對視一瞬,二人目光皆有些凝住。

    戚映竹回神後,紅著臉移開目光。她掩飾自己砰砰心跳,斟酌著:「時雨,你這麼長時間離家,你家人不想你麼?」

    時雨靠著她的案幾,伸手無聊地撥著上面的宣紙。宣紙上墨汁濃郁,已經寫滿了字。

    時雨並非不識字,「秦月夜」的樓主還是教過他兩日字的。但是江湖上的認字,和閨房中學堂中的「認字」標準,自然完全不同。戚映竹這桌案上宣紙上的字,時雨大略翻了一下,他竟然八成的字都不認識。

    時雨微僵。

    他少有的,心頭浮起了些自卑感,收回了自己翻弄她桌案的手。甚至在她對面坐著,他不自覺地挺直了腰背,回答:「我不是說我是孤兒嘛,我沒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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