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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33:31 作者: 伊人睽睽
成姆媽端著藥到了內舍,聽到里舍中女郎的嬌斥聲。她心裡一急,驀地加快腳步,一下子進了內舍。成姆媽進來的那一剎那,戚映竹眼睜睜看著時雨輕飄飄地向上一跳,翻上了房梁。
戚映竹眼睛忍不住向上看,時雨的身影一晃而逝。
耳邊是成姆媽的責備:「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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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雨因為要換衣服,他終於下了落雁山,而威猛鏢局的胡老大對他已經望眼欲穿。
春雨潺潺,胡老大好不容易見到失蹤多日的時雨:「時雨大人,你整日都在忙些什麼喲!正事都快要被您忘了吧?」
時雨偏頭,少年眼中空茫茫的,單純到極致,也是另一種無情:「什么正事?」
胡老大提醒:「您讓我打聽的採花賊啊……有下落了。」
時雨頓時有了興趣。
胡老大跟在他後面,再多說幾句:「還有,『秦月夜』有幾名殺手編號在京城方向失去蹤跡了,懷疑……可能是來找您。您最近要小心。」
時雨不在意:「來就來,殺了便是。」
除了目前仍排在第一的金光御,「秦月夜」的殺手,再沒有被時雨看在眼中的。
胡老大提醒:「失蹤了好幾人……秦小樓主的意思,是讓您要不躲躲,先回『秦月夜』,和她匯合?」
雨水落在睫毛上,時雨一扭頭,不高興地撇嘴:「不要。」
他現在一點都不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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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的時間,戚映竹都在接受姆媽的審問。
戚映竹攏著被子,遲鈍地看向端著藥的成姆媽。迎著姆媽質疑又擔憂的目光,戚映竹低下頭,手指摳著褥子上的紋路。她支吾出一句:「……沒什麼,姆媽,我做了噩夢。」
然而成姆媽已經對女郎這幾日的反覆無常警惕起來:「時雨是誰?」
戚映竹低下頭:「……我新寫的一首詩。」
成姆媽不信。
戚映竹:「是真的……我想到春時雨,便想作一首詩——春夜喜雨。」
想到詩名暗含的意思,她漲紅了臉。
成姆媽:「詩呢?」
戚映竹:「……在寫。」
第10章
天剛亮,人間煙火初起。
鎮上的「花月樓」門可羅雀,清晨之時,這裡正是三三兩兩的客人離開的時候。在門口立著打盹的老龜公一個不著神,就見一個撐著破傘的黑衣少年,徐徐走來。那少年在門前收傘,與龜公對視了一眼。
龜公瞌睡得恍惚時,眼前也微微一亮。煙雨濛濛下,少年器宇軒昂,比昨夜樓里各式男客的醜態,不知讓人心悅多少。
時雨將傘留在門口,便向樓中走去。
他動作和神態都太平靜,以至於他走出去兩個呼吸了,龜公才反應過來追進樓:「你、你等等!這個小兄弟,你這是幹嘛的?」
時雨立在樓中一層廳中,抬頭看到各處胭脂明媚,曖.昧而渾濁的香氣在空氣中絲絲縷縷地繞。樓上一個扭著腰肢、半遮半掩的女郎走過,喲一聲後趴在欄杆上向下看,美目流波:「好俊的弟弟啊。」
時雨並不在意,他從小混江湖,三教九流長大,什麼沒見識過?
他來這裡,是胡老大給出的線索——那讓他背了黑鍋的採花賊名叫陳述,陳述非但沒離開這小鎮,且因為時雨背了惡名,陳述舒服了好久,到處跟人炫耀。
時雨被官府追殺了多少日,這陳述就享了多少天的快樂。
時雨不對戚映竹擺臉色,自然要遷怒這個陳述。
陳述昨夜,就宿在此。
時雨回頭,看到追上來的老龜公。時雨莫名其妙:「你說我來這裡幹嘛的?」
老龜公一噎。
他不好說,因這少年雖看著稚嫩年少,好似可以流連花叢;但是少年的眼神太乾淨,乾淨得……不像他們這裡的常客。何況,就算要逛花樓,哪有白天來逛的道理?
老龜公道:「小兄弟,這時候女郎們都睡著呢,沒有人招待你。你看要不晚上……」
時雨:「不用。玩的就是個趣兒。」
說話間,他目光向四處一梭,已經將樓里各處角落裡偷看他的人打量了一圈。其中沒有胡老大給他看的畫像中陳述樣子的人。後頭龜公還在囉囉嗦嗦地阻止他,時雨緩緩回頭。
他幽靜至極的眼神,讓人背脊向上竄起戰慄感。
老龜公向後退一步,見這個少年歪頭,天然無辜地笑:「我來逛青樓呀。」
樓中四處喝聲轟然,因下一刻,時雨長身一躍,翻身踩上廳中一被提倒的案幾,他借力向上一拔,再順著樓梯向上疾奔。幾個大跳躍間,少年鬼魅一般的好身手,讓樓中偷看他的人心中驚駭。
時雨站到了二樓扶梯口,抓住一個要逃跑的小夥計的手。他長睫上還沾著樓外天的雨水,眼睛晶玉似的好看,唇紅齒白分外動人。時雨說話也如話家常:「帶路找陳述,不然殺了你。」
樓下龜公終於確定這小子是來惹事的,他大喝一聲:「夥計們,攔住他!」
時雨回頭,目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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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樓」三條街外,一處酒肆的屋頂,巨大的松柏樹與樓相纏,密密枝葉蔓延到了屋檐牆頭。
七八個帶著面紗的殺手,肅然立在樹木遮擋的陰影下,藉此躲雨。他們的眼睛,則盯著對面的「花月樓」。目力最好的殺手匯報導:「惡時雨已經進『花月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