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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30:31 作者: 劍走偏鋒/神奇兔
    顏瞻愣了,聽到那冰冷低沉的聲音對他說:「別找任偉了,他從現在開始跟你沒關係了。記住了。」

    電話掛斷,聽著嘟嘟的盲音顏瞻回不過神來。

    「你那是什麼表情啊?」倪歆叼著煙問。

    顏瞻不理倪歆,回撥,電話進入了關機狀態。

    「日你仙人板板!」顏瞻破口大罵。

    倪歆驚了,「怎麼了?」

    第二十六章

    一團亂。

    任偉不見了。

    輝子給彭勃打電話的空當,倪歆問了幾個熟識的朋友,都說看見任偉和彭勃在Pub門口說話,還跟他們打招呼了。倪歆在心裡罵:你個傻蛋任偉,你跟他說什麼話!可轉念一想----大庭廣眾的,說兩句誰也不能想到自己後腳就失蹤不是。倪歆真覺得彭勃瘋了,幹嘛吶!眾目睽睽之下竟然敢把任偉劫走?可怎麼想怎麼不對,任偉又不缺胳膊少腿,一個大男人好端端就能被弄走?難不成是跟著走的?那也不對啊!跟著走電話能到了彭勃手裡任他胡說?後來又問了幾個人,其中一個說跟後巷看見過他倆,任偉喝醉了,彭勃架著他走的。喝醉了?打死倪歆也不信----剛演出完,任偉得喝一個什麼速度才能把自己喝醉?再說了,跟誰喝?彭勃?他缺心眼兒啊跟他喝的酩酊大醉!怕事兒鬧得再大,倪歆問完被別人反問都說唉咳沒事兒,就是沒看見他問問。這不是什麼光彩事兒,能不讓人知道就別讓。

    顏瞻急得眼睛都紅了,倪歆還得控制著他,讓他別鬧事----誰事先也不知道任偉能丟了,誰也沒有提前向你通報的義務。

    輝子也讓倪歆上火,說給彭勃打電話,再一轉臉他也沒了。打他手機----占線。倪歆左手舉著電話連續重播,右手拽著顏瞻生怕他撲出去咬誰。

    後來可算跟酒吧後門看見蹲在那兒講電話的輝子了,他旁邊是喝了一半的那瓶青島,右手夾著煙,左手拿著手機,罵人的聲音格外響亮。怨不得找了這麼一個沒人的地兒呢。

    「我操你媽逼!你甭跟我咬文嚼字!你說沒話可說就是劫人?你他媽這不是涮我嘛!你跟任偉有什麼過不去的!你他媽怎麼他了?你讓他接電話!」

    「你讓他接!他哪兒得罪你了你說,我罵丫挺的!不行我替你抽他!有你這樣兒的嘛!」

    「你什麼你跟我說不著?什麼你的事兒你自己處理!你跟我說不著,那你他媽一開始就別讓我知道你跟任偉的事兒!任偉是我樂隊的主唱,你把他弄走我怎麼辦?更何況他還是我哥們兒、兄弟!」

    倪歆沒拉住顏瞻,顏瞻跑過去就把電話從輝子手裡搶了過來,「彭勃!你把任偉怎麼了!任偉呢!你要帶他……」

    「我沒話跟你說,告訴輝子,讓他甭管。」

    電話被掛斷了。顏瞻迅速回撥----關機。

    「你他媽也2!你跟他說什麼!」輝子狠狠推了顏瞻腦袋一把,拿過手機,按重播----關機。

    「他把任偉帶走了,我不跟他說跟誰說!」

    「他他媽不想跟你說!」

    「輝子!」倪歆推了推輝子。

    「任偉跟他有什麼事?」顏瞻死瞪著輝子,他不是沒聽見剛剛輝子和彭勃通話。

    「你丫什麼意思?」輝子騰一下火大了。

    「任偉跟他有什麼事?」顏瞻也毫不退讓。

    「這比你找著任偉更重要是嘛?」輝子一把扒拉開了倪歆,上前一步就揪住了顏瞻的衣領,「我告訴你顏瞻,如果你覺得這事兒更重要,我他媽抽你!」

    「操他媽!你們丫幹嘛吶!」倪歆插進兩人中間,強行分開了暴怒中的二人。

    「你。」倪歆指著輝子,「你急你別拿顏瞻撒氣,你信我,他比你還急!」

    「你。」倪歆又調頭看著顏瞻,「找見任偉最重要是吧?你要敢說知道任偉跟彭勃的事兒更重要我也抽你!」

    兩人都緘默不語了。

    「走,出去打車。輝子你想想彭勃可能去哪兒,想不出來就想誰可能知道他去哪兒。顏瞻你先冷靜,走頭嘍我給你買罐可樂喝完你捏罐子撒氣。」

    兩人沒人表示反對,倪歆罵了一句:「早知道有這齣兒我他媽不喝酒了,開車來!」

    彭勃把手機關機後就扔在了副駕駛上,從後視鏡里看任偉,他睡得很死。看來那藥還挺有效。讓他睡:一是避免爭執起來他弄不走他,拿顏瞻威脅他根本是詐他,他還沒那麼下三濫;二是怕他較勁在車上跟他掐,出危險,路程遠的很。

    車裡開著暖風,但彭勃還是停了車,下來把外套蓋在了任偉身上。

    外面冷得厲害,起風了,國道上往來的除了貨車很難看到其他車輛。

    彭勃上了車,就這麼幾分鐘也凍得他夠嗆。點上一支煙,再次起步上路,他開了車載音響,將聲音調至很低。金屬音樂華麗的吉他不一會兒就惹煩了他,隨即他又關了。

    車外的風景一成不變,車內安靜的掉根兒針都能聽見,彭勃一口口的抽著煙,時不時從後視鏡里窺視一眼任偉。

    兩點過半,彭勃將車泊進車庫,開了車前燈。車庫裡一團黑,他下來,借著車燈的光亮按了電燈開關。感應器不知道幾時壞了。

    開了連著車庫的室內門,彭勃按了遙控器,屋內的燈亮了。

    長期無人居住,屋裡挺冷,他先開了中央空調,決定等暖和了再抱任偉進去。

    你瘋了你知道嗎?

    輝子的罵聲仿佛還在耳畔迴旋。

    彭勃自嘲的笑了一下。

    回到車上,他坐上了后座,用手輕輕托起任偉的頭,讓他枕在自己的腿上。他凝視著那副熟悉的面孔,不禁用手指輕觸任偉的臉頰。

    他比誰都清楚他沒瘋。

    剛剛知道任偉跟了顏瞻的時候,他才接近瘋狂的狀態----他發誓,如果任偉那時候在北京,他肯定會掐死他。

    安靜的時間與空間,彭勃的腦子裡來來回回都是這兩年多跟任偉在一起的時候發生過的那些事。任偉笑的樣子、撒嬌的語氣、無助的焦灼、歇斯底里的撲進他懷裡;任偉發怒的神態、冷淡的輪廓、所說過的難聽的話、激烈指責他的模樣……點點滴滴,歷歷在目。

    而現在,這個男人,安靜的躺在他的腿上,既不乖戾也不甜膩,但由心而發的那股子憂鬱似乎還在。他就算睡著了,眉頭也微微皺著。

    用手指勾勒著任偉臉頰的輪廓,彭勃細緻的看著他。最初,他吸引他的,正是這股憂鬱的氣質,還有那副深埋在皮膚紋理間的冷漠。他讓人想要憐惜、疼愛。他也曾想過就這樣在他身邊就好,然而,他卻一次次的給他希望。他會與你相愛的希望。彭勃相信,任偉並非對他沒感覺、沒感情。到現在也相信。

    ……

    把任偉抱上三層,彭勃委實有些累。任偉很瘦,但並不矮,又因為是男人,骨頭也不輕。更別提他毫無知覺把全身的力氣都交給你了。

    將他平放在床上,彭勃替他脫掉了鞋子,拿了熱毛巾給他擦臉、擦手腳,這樣的任偉乖極了。

    衣服脫得有些費勁,再換上睡衣就更有難度。但彭勃一點兒也不起急。這不知道比跟他爭吵輕鬆了多少倍。

    系扣子的時候,彭勃打量著任偉的身體,用指尖輕撫他細膩的皮膚,雖然那上面沒有任何別人留下的痕跡,但他總覺得有什麼令他扎眼。

    是想像。

    他一想到任偉被顏瞻占有,就恨不得擰斷任偉的脖子。

    令他沒去那麼做的原因也很簡單----至少以後,他不會再讓任偉被顏瞻碰觸。

    他的睡衣對他來說有點兒大,替任偉拉上被子的時候彭勃這麼想。

    洗了澡回來,彭勃躺到了任偉身邊,他擺弄他的胳膊,令他環住自己,頭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平素任偉是從不會這樣的。每次醒來,他都是背對他,被他環在懷中。

    這一切明明都是虛假的存在,可又那麼真實。

    顏瞻是被倪歆扭送回家的。沒能找到任偉。顏瞻的狀態很不好,找不到也要找,倪歆這才強行給他扭送回來。

    進了門顏瞻也是一句話都不說,坐在沙發上,外套都不脫。

    倪歆想----他是走不了了。看這架勢,准他前腳走,後腳顏瞻又出門。

    「喝水嗎?」

    「我不喝,你自己倒吧。」

    顏瞻什麼心思也沒有,輝子的話還在腦海里迴旋:任偉跟彭勃有一段走的很近,但這跟你沒關係。那時候他跟龍語交往,很不順,彭勃挺關心他。所謂他們倆的事兒,就這麼點兒事兒。說白了吧,彭勃喜歡他、追他,不是一天兩天了。但任偉沒那個意思,倆人一直就這麼一個你追我逃的路子。當然,任偉可能有時表現的有點兒曖昧,畢竟那時候他很需要別人安慰,這大概讓彭勃……怎麼說呢,硬以為自己有希望吧?但那都是過去了。

    那他今天這是怎麼了?發狂了?幹嘛這樣把任偉虜走?

    ……賴我。我告訴他任偉跟你處了。我其實只是想……讓他放手、讓他死心。任偉不喜歡他,他老這麼追著任偉不是事兒!

    「想什麼呢?」倪歆叼著煙出來,放了一杯熱水在顏瞻面前。

    顏瞻搖了搖頭。

    「聊聊?」倪歆在顏瞻身旁坐了下來。

    顏瞻再度搖了搖頭。

    「……你這樣可挺不像你的。」

    是因為我嗎?因為我任偉才會遭受這樣的事?又是因為我?為什麼總是我讓人、在乎的人陷入絕境?連出生都是邪惡的,就因為我妮子才……

    但為什麼從來沒人指責我呢?越是這樣,我越是……

    顏瞻痛苦極了。

    ◇◆◇◆◇◆

    很困。

    任偉覺得自己醒了,可怎麼也睜不開眼。不僅睜不開眼,頭還暈暈的,微微有些疼。

    很暖和。

    身上的被子很輕,不是熟悉的感覺,卻並不覺得不舒服。環著的身體很熱,手觸摸到的質感很光滑。到底蓋得是什麼?毯子嗎?死熊貓又穿著什麼?沒穿他喜歡的那件棉布睡衣嗎?

    「喂,幾點了?」像是要確認,任偉勉強張嘴,有氣無力的問。

    沒人回答。

    「你不是還睡呢吧?幾點了?」

    代替回答,身邊人環著他的手臂動了動,繼而任偉感覺到了很舒服的摩挲。指尖順著他的後脖頸向下,沿著脊背的中線,速度很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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