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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30:31 作者: 劍走偏鋒/神奇兔
    「有沒有給我們帶禮物啊?薄情寡義的小子~」倪歆岔開了這令人尷尬的話題。

    ◇◆◇◆◇◆

    「喏,果汁~」

    顏瞻把檸檬U格塞進熊鑫的手裡,迫不及待就把自己的那瓶擰開了。

    「為什麼是果汁?」

    Pub里人聲鼎沸,熊鑫不得不喊著說話,難為他的嗓子了。

    「難道你想要罐裝咖啡?」顏瞻喊回來。這樣的氣氛他倒是熟悉的很,多年唱歌也練就了他聲音底氣之足。

    熊鑫很想要捂臉,「你沒有發現其他人拿的都是酒嗎?」

    「我酒精過敏的,我們三兄弟都這樣。難道你想要喝酒?」顏瞻認真的盯著熊鑫問。

    「就果汁吧。」熊鑫擰開了瓶蓋。早知這樣不如開車來了。

    「嗯!補充VC!」

    顏瞻可雀躍了,絲毫沒聽出熊鑫語氣中的無奈。今天是任偉回來之後,Free Loop的首場演出,人來的很多,Pub里呈現出摩肩接踵之勢。他們是第三個演,但顏瞻和熊鑫一早就到了。熊鑫會來自然是顏瞻的邀請,這會兒熊鑫很後悔----幹嘛說「有機會一定看你的演出」這類的客套話。顏瞻他……當真的。

    看著身邊的男孩,熊鑫苦不堪言----周一的「指揮基礎法」兩人碰面,顏瞻像往常一樣坐到了他身邊。下課天已經擦黑了,兩人去食堂吃飯,顏瞻扭捏的問:那天真的沒嚇到你吧?熊鑫低頭扒飯答:真的沒關係,我不介意。然後顏瞻就開心了,仿佛找到了能聊這類事的朋友,笑嘻嘻的說他如何喜歡那個男人……熊鑫聽著,後面基本就沒吃下去。顏瞻仿佛根本就意識不到他對他抱有好感。熊鑫雖然無奈,卻也覺得這樣倒也好,省下了不必要尷尬。

    四手聯彈結束,他們碰面的機會少了。雖然還是去琴房、上課,但基本各做各的。他在那間琴房彈琴,他在隔壁;他在那張桌記筆記,他在隔壁。彈一架鋼琴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共進晚餐的時間被取消了。

    有我你不會寂寞的!

    騙子。

    顏瞻又像以往似的,一早去琴房,偶爾來上課,忙他自己的生活去了。大概唯一跟以往不同的是,顏瞻會親昵的跟他打招呼、中午一同吃飯,上課彼此挨著坐。可那又有什麼不同呢?他還是那般在他的生活之外。

    熊鑫承認,從他第一次看到那張面孔,他就喜歡上他了。那對於剛剛結束了一段戀情的他來說,是一份虛幻的寄託。哦,不對,那段感情好像不能稱之為戀情,跟一個有婦之夫談什麼戀情呢?總之,看到顏瞻,熊鑫就被他的那份清新迷住了。也沒有想過去接近,不湊巧的是,本以為只會在琴房打照面的他,這一學期竟然插入了他的班級;更不湊巧的是,他們又在食堂「偶遇」了。仿佛是上天的暗示,於是他試著去接近他,實際上,從那一刻開始他就懷揣希望了,然後現在,它就這樣的破滅了。什麼上天的暗示,分明是一場不懷好意的玩笑。只是熊鑫不明白,他為什麼總被開這種玩笑。

    「演出就要開始啦!」

    被顏瞻推了一下,熊鑫回神,擠出淺淡的微笑。

    他認了。這輩子他唯獨學不會破壞人家關係,要不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不是自己的,那就別強求。

    台上的光暗淡至極,大功率的音箱裡音樂聲停止了,偶爾的吉他泛音聲、貝司掃弦聲、鼓聲,都預示著演出即將開始。

    顏瞻興奮極了,兩眼直勾勾的瞪著舞台。

    燈光驟然亮起,台下沸騰了起來----男人們的吼聲、女人們的尖叫聲混為一片。

    任偉咳嗽了一聲,湊近了話筒:「久違的Free Loop。」

    輝子湊到麥克風前插嘴:「對,因為我們有個不著調的主唱~」

    台下一片鬨笑,任偉並不在意,「嗯是,北京今年很冷,不靠譜的主唱剛從紐約回來就險些感冒,那就更不著調了。」

    顏瞻也跟著人群笑了。

    「獻上今天第一首歌,《Runaway Train》。很多年前,我們發行第一張小樣曾經翻唱過這首歌,那時候,我們的靈魂無處安放。到今天,我們擁有了許多東西,卻還是有些秘密無處安放。這首歌,我前些日子曾無意中唱起,有個人,他讓我再唱一遍,我沒唱完,今天補上。」

    顏瞻站在台下,站在一片曖昧不明的光線里,激動的不能自已。

    鼓聲與吉他聲交織而起,任偉的手握住了麥克風。燈光灑在他身上,顏瞻感覺整個人被幸福所沐浴。不僅僅是這一刻、他唱歌給他聽,最近他都幸福到覺得不真實----他們整天整天的膩在一起。晚上總是坐在一張餐桌旁吃飯、縮在一條棉被下相擁而眠;白天他去練琴、上課,他去排練,任偉總是繞遠路等他從學校里出來,自己也總是把手插在他外套的口袋裡,跟他一起走向再熟悉不過的地鐵站。自己的愛被這個男人接受了,他也正愛著自己……

    間奏的時候,任偉抬起了頭,視線落到擠在人群中的顏瞻身上,溫和的注視他。顏瞻回饋給他燦爛的笑。

    彭勃叼著煙靠牆站在Pub的一角,同樣聚精會神的注視著任偉----他剪了頭髮,剪那麼短都有些不像他了。他聽他唱:「I can go where no one else can go,I know what no one else knows,here I'm just drowning in the rain,with a ticket for a runaway train……」嘴角不禁泛起一絲冷笑。

    彭勃始終站在那裡,不動聲色的欣賞著舞台上的演出,煙抽完再點上一支,手裡礦泉水的瓶子空了,便丟在了腳下。

    任偉演出完就從後台出來了,顏瞻發了個簡訊說送小熊出去打車,他看完就將手機放進了口袋。很多人圍過來跟他攀談,任偉心情很好,叼著煙跟相熟的人說話。最近他都感覺很輕鬆,輝子說彭勃放手了,他起先還不敢相信,但兩個星期過去,彭勃果真再沒露面,他也就放下了心裡的這塊石頭,跟顏瞻關起門來兩個人的小日子也過的很安心。那隻捲毛熊也沒再搗亂過----簡訊基本不發了,人不在顏瞻周圍晃來晃去了。顏瞻說了今天要帶他來看演出,任偉嘴上說著隨便,心裡想:來吧,找刺激受我可不攔你。這會兒他們家死熊貓出去送人,他可又有點兒吃味,決定一會兒倪歆逗他絕不救場----那位爺說了,哦,你想聽我們就得陪演,這回做啥吃的犒勞?

    手機跟口袋裡震動,任偉掏出來,本以為是賴皮熊貓,不曾想是一串陌生數字組合。接起來,他就聽到了那把熟悉的嗓音:「出來吧,我在Pub外面。」

    心就像被誰狠狠捏了一把。

    「出來。不出來巷口送人去的那孩子會怎麼樣我可不保證。」

    電話掛斷了,任偉覺得喧鬧的Pub像是瞬時間安靜了下來,他有些耳鳴。

    向Pub外走,一路都有人跟任偉打招呼,任偉只會機械的點頭。

    「喝一瓶。」

    彭勃果然就在Pub外站著,手裡拎了兩瓶喜力。

    任偉不接。只是看著他。

    「戒酒啦?」彭勃點了一顆煙,笑了笑。

    「你想幹嘛?」

    任偉的思緒一團亂。這實在令他措手不及。

    「我說了,喝一瓶。」彭勃把酒瓶遞到了任偉手邊。

    任偉焦急的向前走了兩步,朝巷口張望。人來人往,他隱約看到站在巷口的顏瞻和熊鑫,他們好像還在等車。

    「看呢?」彭勃湊了過來,喝了一口酒,「你倒還算聰明,沒多餘的給他打電話,否則我保證你現在再怎麼看也看不見他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任偉收回了視線,看向了彭勃。

    「喝酒,邊說邊聊。」

    任偉接過酒瓶,將瓶口貼近了嘴唇,淺淺的喝了一口。

    「能痛快點兒麼?咱倆就算感情不深,你也不至於就抿一口吧?」

    任偉仰脖喝了大半瓶,「我喝了。說。」

    「你跟我無話可說了,是吧?」彭勃叼著煙看著任偉。

    「你不是也跟輝子說了麼,跟我再沒好說的。」

    「對,任偉,我看清你是一什麼樣兒的人了。你徹頭徹尾就是個爛貨!」

    任偉低下了頭,「我知道你生氣。但你生氣衝著我來,你別扯上顏瞻。」

    「呦,你這話說得。我就是扯上他你又能怎麼樣?」

    「……」

    「說啊,你能怎麼樣?報警啊?用我替你撥110麼?」

    「彭勃……咱倆的事兒咱倆說,顏瞻跟這事兒沒關係。」

    「咱倆的事兒你想怎麼說呢?你要能說出個道理,你還用像這樣兒躲著我?任偉,幾次了,次次這樣是吧?耍我有意思是吧?」

    「……」

    「跟他沒關係。對,我猜的到。就像我不知道你悄不聲跟他了似的,他八成也不知道咱倆的事兒吧?啊?任偉,說話啊。」

    「……」

    「不知道你跟我上床吧?不知道你跟我了吧?」

    「我始終也沒同意。」

    過來過去有人跟他倆打招呼,彭勃沒事人一樣的應著,任偉低頭不語。

    「任偉我跟你說什麼來著?我想要的,就沒我得不到的,對吧?」

    「你別為難顏瞻。」

    任偉忽然有些頭暈。他不知道這是不是緊張所致。

    「求我啊,求我我就答應你。」

    「……」

    「不願意啊?」

    「算我求你……」任偉覺得自己暈眩的更厲害了。

    「不是『就算』。」

    「……我求你。」

    「你可真夠賤的。」

    任偉想叱駁他,可猛然而來的天旋地轉令他重心不穩,身體向前傾,一頭栽在了彭勃肩上。玻璃碎裂的聲音隱隱出現在耳畔。

    彭勃的手探到任偉腋下,架起了他,扶著他向Pub後走。

    任偉的意識朦朦朧朧,想要掙開卻沒力氣,就算喊也好像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你要想再鬧得難看點兒就喊,我給你留著臉面呢。」彭勃在任偉耳邊說。

    任偉後來就徹底頭重腳輕了,最後意識全無。彭勃架著任偉走,有人拎著酒過來他就笑著說任偉又喝醉了。

    到停車的後巷,他開了車門把任偉平放在后座上,上了車。

    顏瞻送了熊鑫回來,怎麼也找不見任偉,倒是看見了倪歆,問他他也說不知道任偉幹嘛去了,還逗他玩兒。顏瞻一邊回嘴一邊給任偉打電話,電話挺快就接通了,但傳來的並不是任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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