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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30:31 作者: 劍走偏鋒/神奇兔
    這條任偉早上才看見,他是跟顏瞻一起早起的,顏瞻風風火火的打包行李,他悠閒的洗漱看早間新聞。

    一起吃了早飯,顏瞻就得出門了----他要提前一點跟大家碰頭。

    臨走,任偉把他背的琴箱拿了過去,把裡面的舊吉他拿出來放回他房間,從自己房間床下拖出一隻紙盒,顏瞻看見裡面躺著一把嶄新的吉他。

    任偉將這把吉他放進琴箱遞給了顏瞻,顏瞻瞪著大眼睛不知所措。

    「你生日我是看不見你了,提前給你。巡演時候正好可以用。」

    顏瞻眨眼。

    「滾吧,你可以出門了。」

    顏瞻繼續眨眼。

    任偉拎著熊貓後脖頸把死熊貓扔出了門。

    顏瞻不肯走,將手放在門框上看著任偉問:「你之前……之前一直接演出是……為了這個?」他一直在用妮子的舊吉他,即便都有些打品了,也從沒想到過該換了。

    「不滾你手就跟合葉一起夾門fèng吧。」

    熊貓仔「啵」的一聲親上了王子,然後和行李箱一起被踢下了樓。

    「我每天都會給你打電話哦~」

    任偉關了大門。

    第十八章

    任偉拐過樓梯轉角,就看到上方門口立著一大活人。

    「你丫怎麼來了?」任偉笑了。

    「我閒的唄。」倪歆拿起了琴箱。

    「等多久了?」

    「一刻鐘吧。」

    「我不回來怎麼辦啊?」任偉開門。

    「你以為我傻啊?手機跟屋兒里響,就倆可能。一,沒走遠。二,人在家,不接電話。二又要分倆方向:①你沒睡醒,聽不到。這個不可能,我還敲門了,敲的你隔壁的大媽都露面了。」

    任偉捂臉,換了鞋,扔了一雙拖鞋給倪歆。

    「②你不想接,因為你在做少兒不宜的事兒。這個也否了,顏瞻巡演去了對吧?所以里外里,就是你游泳去了。」

    任偉趿拉著拖鞋進了廚房,開冰箱拿啤酒,「你怎麼知道我游泳去了?興許我去買菜,也興許我去郵局了。」

    「這一點我是看見你才知道的,你背著速干包兒,裡面透出股漂白粉味兒。」

    把啤酒放在剛坐下的倪歆面前,任偉看著他眼睛問:「無聊麼你?」

    「有聊我找你幹嘛來啊?」

    倆人都樂了。

    「你胡漢三好容易殺回城來,咋就無聊了?」任偉沒坐下,而是去了洗衣機處。出門前他洗上的衣服,這會兒可以晾了。

    「就是各種無聊,昨兒一大家子人吃飯,吃的我頭暈目眩。」

    「感冒了吧?」

    「滾蛋!」

    任偉呵呵笑,把衣服放到筐子裡,端去陽台晾曬。和顏瞻兩人旅行回來就積攢了一批衣服要洗,更悲催的是,打開洗衣機,裡面還堆著一堆。今天洗的這些還算好,都是褲子,昨兒慘了,不是內衣就是襯衫,翻一個標籤鬱悶一次:手洗、手洗、手洗。丫怎麼這麼多手洗的衣服!家裡多出的衣架平素不怎麼在意,現在任偉知道了:死熊貓送洗衣店。不送也不可能,丫洗的過來才見鬼。實際上昨天動手之前任偉想過的:或者扔出來不管,或者效仿死熊貓送洗衣店。但想想又覺得閒著也是閒著,洗了吧……洗完又後悔了----還得熨!幸虧良知還在,想到死熊貓向來認認真真替他洗衣服,他也就沒把這些襯衫扔進垃圾桶。媽的,出門在外不知道省點事,就不能買點機洗的啊?你們家傭人又不跟著你!這次跟顏瞻回家,任偉最大的感覺就是----丫是個少爺。他家「傭人」是個少爺……滑稽極了。

    「你幾時開始偏愛三角褲了?還是如此之性感路線的。」倪歆跟進了臥室,看任偉在陽台上晾衣服。此時此刻,他仰躺在任偉的床上,眼睛斜視著掛在晾衣杆上的衣服,叼著煙調侃任偉。

    「對不住您,不是我的。」

    「哎呦呦,小四川很悶騷嘛。」

    「你是閒的蛋疼了。」

    「你給我揉揉?」

    晾衣架飛出來倪歆一點兒不詫異,接住,放到身旁。

    倪歆始終有一搭無一搭的跟任偉調侃,衣服晾完,任偉收了內衣褲,打開熨衣板開始熨衣服,他還是像一灘泥攤在床上。

    正午的陽光很足,秋日的太陽卻不令人感覺燥熱,是懶人放鬆的最佳時節。

    看著任偉隔著濕毛巾細緻耐心的熨襯衫,倪歆懶洋洋的抓過靠墊坐起來說:「你還替他熨衣服啊?」

    任偉本想反駁,後來又不想了,扔出一句:「礙著你了?」

    「我怎麼早沒看出你這麼賢惠啊?」倪歆笑。

    「去,去給自己找點兒事兒干去。」任偉不抬頭。

    「我誇你呢。早知道你這麼賢惠,我把你收了完了。」

    「收你大爺,收妖啊?」

    「哈哈哈……」

    「趕緊滾起來,別禍害我床單了。」

    「哎呀,我越想越虧,我嗆行一道行嗎?讓小四川收拾收拾包袱回山。」

    「行啊。我也就是累點兒。」任偉把毛巾扔進了水盆,「見天兒追著你那一群妞兒打唄。這樣咱倆誰也不無聊了。」

    「多姿多彩哈。」

    「誇你呢是吧?」

    「嘖嘖,這就吃上飛醋了。」

    「你就不能消停消停?走馬燈似的有癮吶!」

    「舒服啊,常換常新,沒責任。而且關鍵是,不跟你過日子你就不跟人搞了?這年頭女的都不興這麼想了。反正就是一瞬間的快樂,過去就過去了。弄那麼累幹嘛。我沒癮跟人談戀愛,操完完。活那麼累幹嘛啊,又不缺人愛。咱想得開。」

    任偉懶得跟他爭辯,話鋒一轉:「誒我說你躲靜兒遠點兒,她可不是吃素的。你腦子進水了吧?」

    「你又知道了?」

    「必須知道。好傢夥這姑娘要急了真敢往舞台上扔啤酒罐,還是沒開的。我站你前頭,容易誤傷。」

    「又誰跟你說的?」

    「輝子唄。」

    「我就說丫耳朵連著嘴,說話不過腦子。」

    「你怎麼不說你雞巴不長眼呢?」

    「你長?哎呦喂,脫褲子我看看。」

    「趕緊從我床上起來,我看著你眼暈。」

    「你就這麼招待客人啊?」

    「我請你來了?」

    「逼樣兒。」倪歆起來了,推了任偉後背一把,拉開椅子坐到了電腦桌前。

    任偉的耳朵可算清淨了,就這樣過了半個多小時,熨好的襯衫一件件疊好,心情也跟著好起來----快看見頭兒了。

    正想著晚上吃什麼----早飯、午飯都被他省略了,這會兒倪歆來了,總不能讓他跟著一起省略吧----倪歆開口了:「你丫郵箱怎麼打開就登陸你啊?」

    任偉沒回頭:「廢話,那是我計算機。不是你的。」

    幾分鐘後,倪歆再度開口:「我終於知道你咋看上顏瞻了,這小子情書班兒高材生啊。」

    「你丫!」任偉放下熨斗回頭,「操嘞!你他媽……還有點兒道德嗎?你看我郵件幹嘛!」

    「唉咳,顯示未讀,不是看你忙嘛,我就說替你打開給你讀讀,結果沒好意思讀出來。」

    「關關關,關上!」

    「我還沒看完呢。」

    「關上!」

    「你不看啊?」

    「不看!丫有病!」

    「得得得。你沒病。」倪歆打開了Free Loop的私人論壇界面。

    任偉一邊運氣一邊繼續熨衣服。

    寫他媽鳥毛信啊!昨天還通了電話!神經病!

    想是這麼想,可後來倪歆去陽台接電話,任偉看他面朝玻璃就湊到計算機前,打開了郵箱。

    倪歆必須看不完----真他娘長。

    任偉一行行的看著,起先還注意著倪歆的動作,後來就忘了。

    有兩段話讓任偉印象深刻。

    ①我帶你回家,本是想讓你覺得溫暖,不曾想家裡鬧哄哄。我家平時都不會發生那樣不堪的爭吵,真是不好意思呢。不過我爸爸媽媽哥哥們都是很好的人,我相信你跟他們接觸也能感覺到。我爸爸他不是客套的人,他說請你再去我家就一定是發自肺腑的。我好希望他們喜歡你,他們也真的喜歡你。那麼你呢?我知道你其實並不喜歡一個人,你絕不願意孤立於家庭,你是渴望和家人在一起的。沒有了,不等於不會再有,我會做你的家人,我的家庭也就等同於你的家庭。跟我一起這樣認為,好嗎?

    ②我知道我和妮子的親密在旁人眼中是不可理解的。實際上,就算是我爸媽、哥哥,也並不能完全理解。所以你會不高興、會難過、會對我另眼相看並不奇怪。我不是要辯解什麼,也不是要你一定懂我,但我想說說我的想法,這個想法我連媽媽都從來沒有說過,因為我不希望她悲傷。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告訴你,但,我覺得,我應該要讓你知道。妮子她和我一起在媽媽的肚子裡成長,我很健康、非常健康,但她卻發育不好。我想,這一定是因為我在媽媽肚子裡的時候狠狠的欺負她了,我不想讓她跟我一同存在。我想要獨占媽媽的愛,所以她才會那樣的拖著一絲微弱的氣息來到這個世界上。媽媽常說,我還在她肚肚裡的時候,我就護著妹妹,其實我想,那是邪惡的我僅存的良心吧?我知道不該這樣去想,可每每我都是這麼去想的。否則,為什麼我們同在一個母體之中,卻有這麼大的差異呢?就算出生後,我們同吃五穀雜糧,同看一輪月亮,卻生出不同的模樣。媽媽也是對我更好一些,我就更愧疚了。我知道媽媽是在極力的克制自己,但她克制不住,她明知道妮子不是她努力的愛她就可以一直在她身邊的,可她還是那麼那麼的愛她。然而,每當她疲憊的時候,就會愈發的對我好,她不想要厚此薄彼。可是這些看在妮子眼裡,她其實會有小小的不平衡感,這些我知道,但她從不說。我只是想要愛護她、保護她、時時刻刻在她身邊,讓她知道我是如此的愛她,以掩蓋我不斷堆積起來的愧疚感。我時常想,如果是她健健康康的,那麼媽媽該有多高興呢?她一直想要一件貼心的小棉襖。可偏偏就不是這樣的。我想,大概那個時候的我在媽媽肚子裡就開始嫉妒她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想法從小就跟著我,我時常被它壓得喘不上氣來,我不知道除了無微不至的愛她,我還能夠做什麼。然後,她走了。她走後,我就像少了半邊身體,我不能站立、不能行走、不能看也不能聽。也許,我們本該是一個個體,卻硬生生分裂成兩個,所以她不在了,我也就一併死去了。我曾以為我將永遠被這樣困在原地,如果你不出現在我的生活里。我確實很迷戀你的音樂、你的嗓音,也確實在最開始將這種迷戀作為一種寄託。但是你知道嗎?當我見到真的你,不是唱片裡的、不是舞台上的、不是海報中的你,那個活生生的你,讓我一下就陷落了。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在哥本哈根。我來跟你搭訕,你都好和善的。跟你一起走在大街小巷,你常常提醒我注意往來車輛,還會拉我的手,攬住我的肩來保護我。車從我身前穿過,我側過臉去看你的時候,你已經不再是傳說中的存在了。那好象就是一見鍾情吧?後來你還有留給我郵箱,我試著給你寫信,你都會給我回信。再到後來,我們常常講電話,一講就是好久好久。你說話總是那麼認真、誠懇。我當時就知道,我已經深深的喜歡上你了。但是你有男朋友的,於是我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我明明知道他總是讓你悲傷、讓你哭,可是我只能緘默不語。促使我硬插入你生活的勇氣,揭露自我邪惡的說,是因為你跟他分開了。我看著你那樣摔碎了手機,那樣罵出聲來,我就想要好好的疼你。並不是我來取代他,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誰也不能被誰替代,但,我有自信,可以讓你快樂。因為,我想要你快樂。所以你必須要明白:我既不是心靈空虛尋找寄託,也並非偶像崇拜。我喜歡你,任偉。哎呀,真是窘迫……這個話應該一開始就來告訴你,結果……不知怎麼,總是沒有機會。你知道我們第一次相擁,我最最最懊惱的是什麼嗎?是「喜歡你」這句話,竟然在那樣的情形下才說出口。真的害我撓破了頭皮。我不是迷戀你外表的人,也不是想要跟你尋歡作樂的人,我是喜歡你的人,可是那情形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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