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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27:45 作者: 凱歌魯凱
又是一年的春天,陰雨斷斷續續地下著。公路一片泥濘,坑坑窪窪處蓄滿了渾水。山間野地的各種作物在雨水的滋潤下長得綠油油的,莖幹、葉面上的雨珠像珍珠般晶瑩透亮,山頂霧氣騰騰,似乎與雲層連成了一片。
這天放學時飄著細雨,傘在高春蘭那,但放學鈴聲一響,高翔、陳建平立馬出了校門。前一年年級調整,把五六年級搬到了李家村的學校,高翔跟陳建平並不同路,出了校門就各走一方了。早上來學校時是同姐姐共傘來的,但放學同學多,如果同學看見他跟姐姐共傘----跟一個女生共傘,那第二天會被班裡同學笑死的。為了保持自己的這點顏面,中午休息時他把傘給了姐姐,這樣放學後他就不用等高春蘭。
雨絲下高翔小跑著,細細的雨絲飄在身上還有些快意。十幾分鐘後到了村口,整個村莊一覽無餘。雨絲像是織成了線,天地間顯得空濛。
濛濛細雨中,莊稼人戴著斗笠在田裡忙乎著。高翔看到媽媽戴著斗笠在田裡撒化肥,田犁過了,放好肥料再耙一遍就能插秧。下首的高量用鋤頭在田壟上挖開了個口,似乎要往田裡放水,高翔看著有些奇怪,這不是在下雨嗎,還放什麼水?自家的田靠近馬路邊,高翔為了不讓媽媽看到他,繞著山腳下的小路回了家。
高翔寫著作業,雨絲慢慢停了下來。原本陰沉的天空變得亮堂,不一會兒,西南邊的雲層著上了色彩,看來明天會開天。寫完作業後媽媽還在田裡忙著,高翔把書包收拾好後喊上徐俊溜到後山玩去了。
徐俊比高翔小了一歲,差了一個年級,因此在學校里相處得少,但放學回家後兩個人基本上是形影不離的好朋友,至少高翔是這麼看的。
徐俊爸爸徐福生跟徐欽的爸爸徐滿軍是親兄弟,照理說起來徐俊應該跟徐欽、徐祝關係更親密些,但因為徐福生跟徐滿軍父親生前分家不勻,兄弟間本來就心有隔閡,再加上這幾年來妯娌間的矛盾,彼此心裡似乎都有點仇恨,兩家基本上沒有什麼來往。高翔家因為跟徐俊是上下屋的鄰舍,劉美凡跟王麗華又能說到一塊兒,於是他們倆自然關係好一些。長時間的雨水,山地上積了層厚厚的水汽,地面的落葉已被雨水漚軟,踩上去就爛了。雨水的滋潤下,許多樹幹上長出了一叢一叢的木耳。
「咱們先去竹山里看看筍子,再回來摘點木耳。」高翔跟徐俊說著。
幾天沒來竹山,筍子拔地而起,大的有一人多高,筍殼開始脫落並長出了枝丫;小的還被筍殼包裹著,筍尖上的水珠晶瑩剔透,搖搖晃晃展示著生機。地表多處的泥土綻開了裂縫,這是筍子在蓄力破土而出。
高翔看著地面,儘量不踩到泥土有裂縫的地方。
兩人在山裡來迴轉著,褲角很快淌濕了。
春天萬物繁殖的季節,雛鳥的聒噪聲不停地在山林里叫著。他們仰著頭仔細搜尋著一個個樹梢,看能不能掏幾隻小鳥。
樹上的鳥窩倒是不少,但幾乎都築在樹尖,爬樹上去也難夠著。何況剛下過雨,樹幹滑溜溜的,根本爬不上去,眼望著鳥窩沒一點辦法,他們在山裡無奈地來迴轉著。不多久,時間過去了,高翔想著媽媽快回家了,他喊著徐俊去摘木耳,木耳摘完後開始往山下走。走到山口,只見媽媽還在田裡彎著腰拔草,那估計還能玩一會兒,他們又轉過身朝胡建軍屋後面走去。
因為兩個哥哥都是幹部,胡建軍無形中當然得到了好處,他家的房屋相對來說比其他人家大,屋柱上還掛著個大廣播,在電視進村前他家是村裡的中心。胡建軍屋後有一叢粽葉,麻雀多在粽葉叢中築巢,高翔哼著最近學校新學來的《團結就是力量》小跑著。
胡建軍屋頂上的煙囪濃煙滾滾冒起,估計是開始做晚飯了。兩人繞到屋後,一群麻雀忽地從粽葉叢中飛出來落到了屋頂上。每到端午節,很多人家都要來這摘粽葉,胡建軍靠著這叢粽葉在隊裡做了不少人情。
春風吹拂著粽葉隨風搖擺著。去年的老葉灰綠灰綠的,時節未到,新葉像包菜的菜心般卷在枝丫里,偶爾有幾枝露出了一點黃綠的嫩芽。
徐俊撥弄著粽葉叢,裡面鳥窩倒是有幾個,但鳥窩裡什麼都沒有,他不由得一陣懊惱。高翔看著西邊的天空,光亮忽然被雲層遮住,天色暗了不少,該回去了。
平常這個時候媽媽早就在地坪里喊他回去了,今天還沒有喊,能不能再多玩一會兒?
胡建軍屋頂上的煙淡了,看來晚飯做好了。
高翔、徐俊走到胡建軍家的地坪里,他上三年級的女兒胡秀、上四年級的兒子胡成正在屋檐下寫作業。
高翔看胡成桌子上放著聖鬥士星矢的圖片,對他說道:「玩不玩圖片?」高翔自己也帶了些,他想著能不能贏胡成幾張圖片。
胡成見有人來跟他玩圖片,放下筆準備開始玩。徐俊沒帶圖片,高翔給了一半給他。三個人玩起來,但沒玩幾次,胡建軍從灶屋裡出來了。胡建軍身上有種傲慢的冷漠,他見兒子不寫作業在跟他們玩圖片說道:「胡成,你的作業寫完了?」
「等會寫,我輸了十多張圖片,等我贏回來就寫。」
胡建軍一聽高翔、高俊贏了他兒子的圖片說道:「別跟高翔玩,他會帶壞你的。徐俊,你也是,高翔他爸爸死了,沒人管教,你怎麼跟他一起玩,當心把你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