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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17:37 作者: 青雲待雨時/眉雨湮湮
    東曉目光渙散且茫然地掃過他的方向,一跟他對上,就怯生生地躲開了。

    白硯心臟一陣猛縮,笑容卻不變。他小心地說:「東曉,這是醫院,我在,宋先生也在,我們都在……」

    所以沒人能把你怎麼樣。

    段墨初已經死了,可白硯不想提這個名字。

    東曉迷濛的雙眸轉動得十分緩慢,目光在病房遲鈍地掃視一周,似乎還沒弄清自己眼下的處境,接著,才重新游移到白硯的方向。

    他跟白硯對視了一秒,只是一秒,東曉猝然閉上了眼,睫毛不停顫動,可見其心情有多不平靜。

    白硯唇角的弧度徹底僵住了。

    也是,仇安平在段墨初那見過他的畫像,好幾年如一日地排斥他,東曉可能也見過,那個司機當初看上東曉,就是因為東曉身架子跟他像。

    是,完全有可能,東曉並不願意看見他,至少現在是。

    白硯站直身子,正準備找個合適的方式退場,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他回頭,見宋憬聞行色匆匆地進了屋。

    宋憬聞像是顧不上其他,眼光直衝著東曉去,很快,就大步邁到床側。

    男人深邃眼光堅定地垂向東曉的臉,開口時聲音沉穩渾厚,「東曉。」

    東曉眼皮顫了顫,而後緩慢地睜開了眼。

    看清宋憬聞,東曉連擺在身側的手都抖動起來,嘴唇張張合合,沒發出一個音節。

    宋憬聞問:「你還記得我嗎?」

    東曉緩慢地抬起了胳膊,猶豫,而瑟縮。

    宋憬聞握他的手,東曉受驚似的立刻就把手臂往回抽。但宋憬聞察覺他的動作,猛地收攏手掌,把他的手緊緊握住了。

    男人的聲音跟動作一樣有力:「不怕,我來接你了。」

    不知道是東曉本人更傾向於宋憬聞陪著他,還是白硯因為某些原因在主觀意識上這樣判定,從而對東曉這位舊友望而卻步,總之,這天整個下午,在病房守著東曉的是宋憬聞。

    天黑時,宋憬聞對白硯說:「你們回去休息吧,這兒有我。」

    回住處的路上,白硯這才得空欣賞這個異國城市充滿海洋風情的夜色,不可否認,他心情不錯。

    雖然東曉精神狀態不太好,可是,東曉活著,活著就會有希望。

    裴摯見他一直往窗外瞧,說:「要不咱們出去逛逛?」

    白硯立刻回頭,「有點累,想回去早些休息。你很想出去?」

    裴摯特別認真地說,「你想去哪我就想去哪。我一顆紅心向著你。」

    白硯嘴角抽了抽,小混蛋又開始沒正形了。

    可是,他家裴摯其實還是挺靠譜的,對吧?這次行動,從頭到尾,裴摯跟他配合得多好,一路唱作俱佳,該認慫時就認慫,該霸蠻時半點不含糊,最重要的是,他們一直在演,裴摯居然還一直沒崩人設,果然是影帝的男人。

    白硯抬手摸摸裴摯的頭,「你乖。」

    語氣不無愉快。

    裴摯一把攬住他的肩,看一樣司機,臉偏到他頭側小聲說:「就這一句啊,我以為你今晚得給我來個表彰大會什麼的?」

    是不是?又開始打蛇上棍了。

    白硯側過臉,毫無迴避地跟裴摯對視。

    片刻,他嘴角一揚,壓低聲音說:「行啊,得隆重點兒。」

    裴摯本來是即興調戲他哥,見白硯這麼痛快,反而怔了。

    車穩穩前行,白硯又湊到他耳邊,吹了口氣,幽幽地問:「你想要什麼樣的姿勢?」

    這一陣事兒多,他倆好久沒做點什麼了。

    裴摯耳朵細細的癢,被這話觸發了些不太純潔的聯想,身子酥了半邊,那兒立刻就硬了。

    這晚宋憬聞不回,別墅主樓只剩下他倆。

    一進門,裴摯就把白硯抱住用力吻。

    兩人抱著又啃又嚼,從客廳步行到樓上本來只用一分鐘,他們足足蹭了十分鐘才回房間。

    「嘭」地一聲,房間門被甩上,裴摯急吼吼地扯開了白硯腰間的皮帶,以為總算能就地滅火了,可白硯突然用力推開他,慢悠悠地解開襯衣扣子,「出了一身汗,我去洗個澡。」

    吊他胃口吧?這就是吊他胃口吧?

    白硯在這事兒上頭是什麼德性,裴摯還能不知道。

    裴摯渾身血都是燙的,可站在原地沒動,反手抹了下嘴唇上的濕,「行啊。」

    白硯優雅地解開襯衣扣子,接著轉身,慢慢踱進了洗手間。

    裴摯看著白硯包裹在西褲里的翹臀,嘴角扯出一絲壞笑,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白硯只把門關到一半,門頁就被裴摯用手抵住了。

    白硯沒出聲,微微笑。

    兩人對視幾秒,裴摯二話不說,一把摟上他哥的腰,讓白硯精實的腰杆緊緊貼著自己,而後再次不容分說地吻上去。

    這晚他們過得挺痛快。

    自家春寒料峭,可這兒是熱帶,別墅附近足夠安全足夠隱蔽,在窗口和陽台做點什麼,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白硯這晚睡得不錯,一夜無夢。

    清晨,他們收拾東西去醫院跟宋憬聞會合,順便接東曉出院,上午,他們得一起乘飛機回國。

    白硯本來以為他會見到昨天那個畏縮得不敢跟人對視的東曉。

    可讓他意外的是,他跟裴摯到那的時候,東曉站在病房外的走廊,跟宋憬聞一塊朝樓下花園望著,似乎還有說有笑。

    見他們來,東曉還笑著打了個招呼,「我做完檢查咱們就能出發了。」

    東曉笑得很燦爛,真像是從七年前穿來的。

    除了比七年前蒼白些,清瘦些,眼色暗淡些,好像沒什麼不同,白硯愣了。

    才一夜而已,誰能有這樣強大的自愈能力?

    大夫很快就來了,東曉對他們擺擺手,而後進了病房。

    宋憬聞則站在原處沒走,裴摯自然也詫異於東曉剛才的不尋常,問:「不是,才一個晚上,你給他吃了什麼仙藥不成?」

    這也是白硯想知道的問題,他站在原處,目光望向宋憬聞,等著答案。

    宋憬聞眉頭擰成一個結,垂眸道:「我什麼也沒說,」接著問白硯:「不尋常是吧?」

    白硯沒說話。

    宋憬聞眯眼對著窗外熾烈的陽光,沉吟道,「經歷了那麼多,一夜之間就像個正常人,這本身就不正常。回去得找心理醫生,慢慢來。」

    問題是,他們誰都不能對東曉說,你發生了那種事,不可能像眼前這樣狀若無事,揭人瘡疤太殘忍。

    東曉要不是顧忌他們的感受,就不會把自己強扮成今天這個模樣。

    人是救出來了,可治癒之路依然漫長。

    去機場的路上,當著東曉的面,宋憬聞對白硯說:「回國後,你們自己回去,東曉先住我那。」

    白硯談不上意外,只問東曉,「是嗎?」

    他得確認這是東曉本人的意願。

    東曉跟他對視總是很匆忙,笑著應道:「對,我得麻煩宋先生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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