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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17:37 作者: 青雲待雨時/眉雨湮湮
    白硯不知道宋憬聞到底有多大勢力,可他至少明白涉及境外事情就大了,那可能不只是命案的問題。他不知道最後,會不會有什麼不可抗的力量促使他們妥協,所以才有此一問。

    事情顯然跟他想像得一樣複雜,他問完這句話的半分鐘內,宋憬聞都抿唇不語。

    接著,宋憬聞才說:「我會盡全力。情況的確複雜,可總有角力的辦法。」

    會所在市郊,窗外景觀燈幽冷的光芒似乎怎麼也照不透濃黑的夜色。

    白硯一時沒說話,他聽見宋憬聞反問,「我很想知道,要是我當真抗不過去,妥協了,你會怎麼辦?」

    盡我所能,據理力爭。

    可還不等白硯開口,裴摯吊兒郎當的聲音突然浮現在耳邊,「我們這輩子都信不了邪,認不得慫。不就是一條命嗎?拼了。」

    白硯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住裴摯的手,他知道,裴摯跟他總是一樣的。

    宋憬聞眼光掃向窗外,啼笑皆非地嘆息道:「你啊……不怪老爺子說你像祖父,放在幾十年前你能幹大事,可現在這光景,你還是什麼都不幹得好。」

    話說到這兒,剩下就是策略問題了。

    之前,宋憬聞查東曉的去向,一直不敢動作太大,就是怕驚動真兇殺東曉滅口。

    白硯問:「現在已經動了一個司機加一個啞巴保姆,我們這樣會不會打草驚蛇?」

    宋憬聞說:「既然已經有了證據,就不存在打草驚蛇,是時候跟段墨初談判了。」

    也是,白硯仔細想想,這話他問得挺蠢。

    既然兇手已經鎖定段墨初,段墨初就失去殺東曉的必要。因為眼下對段墨初來說,東曉活著比死了好。

    他們想要證據,次日又有證據送上門。

    仇安平的司機一直不肯承認自己跟段墨初有牽連,被查到他曾開車跟段墨初出入同一棟別墅,依然不肯鬆口,可是轉機就發生在這個時候,第二天一早,郝鄔來見白硯,說:「關於段墨初的事,那司機交待了。」

    白硯急忙把人讓進屋,「他怎麼突然想通了。」

    郝鄔無奈地笑道:「昨晚警察問他,仇安平是被誰閹割的,他怔了很久,接著人就有點瘋瘋癲癲的,今早終於說了實話。」

    那變態殺人狂的嘴比蚌殼還難撬開,這種人,真是,你完全想不到什麼能觸到他的點。

    郝鄔進門,在客廳沙發坐下,連水都顧不上喝就對白硯和裴摯敘述了真相。

    郝鄔說:「沒錯,仇安平就是被他送給段墨初的。」

    白硯急忙問:「他跟段墨初是什麼關係?」

    郝鄔很快回答:「狼狽為奸。以前那司機去緬甸販玉,不小心弄死了個人,自己也受了傷,段墨初正好去那賭石,救過他一命。他殺了人,段墨初也沒報警的意思,一句話就點破他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還表示挺欣賞他,他們志趣相投就混到一處了。」

    裴摯問:「那是哪一年?」

    「2007年,8月。」

    白硯沒說話,看來魔鬼們都能嗅到彼此的氣味,這人跟段墨初那麼早就勾搭上了。

    郝鄔接著往下說:「很長一段時間,段墨初供他吃供他喝,那司機也知道段墨初這是想用他。他給段墨初辦的事兒還挺多。2007冬天年,段墨初藏的人不聽話,只點了司機一句,這司機就把人偷出去幹掉了,屍體也是他處理的,神不知鬼不覺。」

    裴摯咬牙罵道:「媽的。」

    白硯也想罵娘,原來段墨初那麼早就開始玩囚禁了,受害的還不止仇安平和東曉。

    「接著說,」他沉聲道。

    郝鄔聲音也挺憤懣,「2008年,那司機遇上了仇安平,剛好,段墨初想找個漂亮孩子,那年8月他把仇安平帶到段墨初跟前,據說,段墨初挺滿意。」

    白硯喉頭一陣不適,猛地咳了幾聲。

    仇安平被司機握著把柄,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當然,當時仇安平正要參加選秀,依然有借勢的心思,也未必會拒絕。所以仇安平就這樣一步步踏進了深淵。

    真可謂,一步錯,步步錯。

    白硯問:「段墨初為什麼要讓仇安平去勢?」

    出口才意識到自己問錯了人,那司機對仇安平的殘缺有這麼大的反應,很顯然早先是不知道的。

    可郝鄔還真給了他一個答案,「司機猜,段墨初是防著仇安平跟了他還在外邊亂搞。」

    真夠狠毒!

    郝鄔說:「司機還說,仇安平不過是個過度的點心,段墨初沒多喜歡仇安平,當時,他看上了另一個漂亮孩子,整個地下室都掛滿了那個人的畫像……」

    說到這兒,眼光躲開白硯的視線,欲言又止。

    畫像上的人是誰,不用說了。

    裴摯狠狠罵出了聲:「艹他娘的!」

    白硯按住裴摯的手,確認著問:「是我?」

    郝鄔艱難地點頭,「那司機還問過段墨初,要不他乾脆把你抓回去,段墨初卻表示,跟你的遊戲他得自己來。他自己來……可能就是以追求者的姿態征服你,接下去的事,我就只能說,你很幸運。」

    裴摯死死盯著郝鄔,漆黑雙眸中戾氣畢露,搭在腿上的手緊握成拳,手背青筋畢露,就像是頭蓄勢待發的野獸。

    白硯握住裴摯的手,問郝鄔:「我怎麼個幸運法?」

    「紋身!因為你給自己紋了個紋身。」

    白硯:「……」

    果然,變態的腦迴路不是常人能理解和揣測的,他一直認為還有別的原因。

    郝鄔繼續細述事實:「2009年年初的一晚,司機帶仇安平去段墨初那,段墨初正在發脾氣,把你的畫像和雕像都給砸了。」

    白硯:「……」那應該就是在他媽的葬禮之後。

    「司機問他出了什麼事兒,他說,你本來是件完美藝術品,可居然用一個紋身把自己弄髒了,真是該死。司機以為段墨初會讓他把你處理掉,可段墨初說,你的事兒,讓旁人別插手。」

    「段墨初說,對你而言,死這個懲罰太輕,正好你那會兒不痛快,他要讓你活著煎熬。之後的那幾年,你當真過得不好。」

    所以段墨初還要一直確認他過得不好,白硯默默罵了句,24K純金的變態!

    真相果真讓人毛骨悚然,裴摯心底怒焰滔天,可居然沁了一背的冷汗,他哥一直在魔鬼的爪牙之下。

    郝鄔眼光轉向裴摯,「前些日子我們才知道,當初,老爺子的人來這兒公幹,也是被段墨初點了一句,才發現你跟你宋家祖父的模樣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裴摯母親跟宋老有過一段,還挺受寵愛,宋老的人來本城,總會對這個女人多有關注。裴摯的身世就是這樣暴露在宋老面前的:老爺子的親信發現裴摯長相太像宋家人,回去給宋老提了個醒,結合裴太太去世前跟丈夫不合的事實,宋老派人取東西做了親子鑑定,從而發現裴摯是他的滄海遺珠,一時大喜過望,狂喜之餘,派人劫走了裴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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