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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17:37 作者: 青雲待雨時/眉雨湮湮
    原來,2009年,也就是東曉失蹤的那一年,宋憬聞就查出了,讓死鬼視帝充當淫媒騷擾東曉的人是誰。

    原來這人只是圈裡一位再普通不過的投資人,唯一不普通的就是,特別喜好男色,仗著有幾分勢力強逼人就範的事沒少干。

    癥結就在這兒,早在五年前,這人就被宋憬聞處理掉了,可東曉依然無影無蹤。

    報告上顯示,調查人員用了各種手段讓投資人自己交代,投資人表示,自己想要東曉不假,也的確打算直接劫人,可是,他人都派出去了,卻沒能劫著東曉。

    之後,宋憬聞的人幾乎掘地三尺也沒找出東曉的蹤跡。

    所以,所謂的「狼」,還不是這一位?

    在這一位出手之前,東曉被「別人」劫走了?

    宋憬聞低沉的聲音幽幽傳來,「這些年,我們掌握的最有力的線索就是已故的癮君子,他跟哪些人有利益關聯,我一個也不會放過,可線索就斷在這兒,讓他說服東曉的這位,根本沒能成功綁架東曉。」

    白硯呼吸迅速變得急促,這一位沒有綁架東曉,那麼人究竟去了哪兒?

    別對他說東曉只是在山林間走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報告上清楚地寫著,宋憬聞的人在當初劇組附近的山野進行過地毯似的搜索,可是,依然沒有任何跟東曉有關的發現。

    也別說東曉是自己走了,一個普通人,連著六年,在宋憬聞眼皮底下隱藏自己的蹤跡,不是件容易的事。

    白硯訥訥道:「他到底在哪兒?」

    很快,宋憬聞回答:「這正是我想要解決的問題。坦白說,已故癮君子這一條線,我們到現在還在接著挖。郝鄔負責盯著。」

    已經挖無可挖,可依然不能放棄,誰讓死鬼視帝是東曉失蹤的唯一線索?幾個月前,郝鄔突然又發現視帝的故舊,他其實是抱過期望的,可是,和之前的很多次一樣,從看到希望到失望,不過是一條線的距離。

    宋憬聞接著說:「做幾手準備,假設東曉的去向真跟他沒有關係,我能做的就是查清楚圈裡圈外一切跟男色有關的淫媒,搜羅事發當地涉及人口販賣的一切信息,退後一步,弄明白東曉本人的人際關係。說明白點,當時出入林區的車輛和人,我都已經盡力追根究底,只是我接手時,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不排除有漏網之魚。」

    白硯接著往下看,東曉的人際關係網不算複雜,被宋憬聞排查了個遍。

    當時出入林區的車輛人士的來去,追蹤信息一直持續到確認跟東曉無關後。按宋憬聞說的,不排除有漏網之魚,這就是劉總那伙人的可惡之處,他們耽擱了最初的調查時機。

    所以剩下的兩條,只能用四個字形容:大海撈針。

    大海撈針啊,難怪,宋憬聞用了六年都沒把東曉找出來。

    說到這兒,宋憬聞聲音又沉了些,「時間越長,有些東西反而越容易確認,要不,他完全被人限制了人生自由。要不……」

    要不就是,東曉已然不在人世。

    「可我信他還活著。」宋憬聞說。

    「這孩子,但凡有一線希望在,就不會放棄生機。」

    白硯注意到男人對東曉的稱呼,不禁問:「您很了解他?」

    這是他一直關心的問題,東曉跟宋憬聞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僅僅是資助人和被資助人?六年前,他得到的答案只是,東曉對宋憬聞仰慕有加,幾個月一封信陳述的自己的生活瑣碎,東曉連著兩年沒放下。

    不是他八卦,非要對旁人的私事認真,在這人心裡,東曉占什麼樣的位置,或許會直接決定宋憬聞能做到什麼程度,所以他才需要反覆確認。

    這一句話問出口,宋憬聞沉默了許久。

    許久後,高大男人長長嘆出一口氣,「坦白說,他跟我本人打交道的時間,只有一個多月那麼短。可這又怎麼樣?」

    宋憬聞說:「我們這種人,特別忌諱別人對自己的地盤伸手,你可能不太明白。」

    白硯突然有些慚愧,其實,這些年,宋憬聞為東曉做的,比他多得多。

    他在宋憬聞面前幾乎是透明的。

    這個念頭只在腦子裡打了個圈,白硯又聽見宋憬聞說:「你也不用自責,以你的能量,做到當年那個程度就已經是極限。」

    白硯垂下頭,同理,以宋憬聞的能量,做到現在這個程度,可能也已經是極限了。

    報告上寫得很明白,宋憬聞的人幾乎找遍了圈內圈外的各個男色場所。幾乎篩遍了有能力完成囚禁行為的所有圈內大佬。

    大海撈針,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大海撈針。

    案卷的最後,有這樣一行結論:

    如果東曉真是完全被人限制人生自由,而這個人以前跟東曉還毫無牽連,那麼,兇手應該是變態型人格,極有可能會習慣性作案。

    白硯心頭一緊,合上案卷,艱難地說:「既然兇手有習慣性作案的可能,那麼總會留下線索。」

    可是,兇手要真是個變態,東曉這些年遭遇了什麼,誰又敢細想?

    宋憬聞垂眸許久:「但願吧。我們還在堅持,但願……他還沒放棄,我只希望他活下來,活著等我找到他,別以卵擊石。」

    白硯突然想到裴摯。

    對於那音訊不通的六年,如今想起來,他唯一的慶幸就是,裴摯沒有以卵擊石,不管多艱難都活著回來了。

    可恨的是,宋老強行限制裴摯人生自由,居然不需要付出代價。

    想到這兒,白硯說:「裴摯的事,我要對您說聲謝謝。」

    宋憬聞緩緩搖頭,「用不著。與其跟我道謝,你不如好好勸勸裴摯,讓他別再跟動刀動槍地跟老爺子尋仇,犯不著,老爺子已經時日無多,可他自己還年輕。」

    白硯一愣,「裴摯動刀動槍?」

    宋憬聞說:「老爺子得知裴摯的身世後,一心打算讓他認祖歸宗。喜歡把小兒子,更應該把人放到身邊培養感情。你就不奇怪,老爺子最後為什麼反而把他送出國?」

    白硯問:「怎麼回事?」

    宋憬聞眉頭緊鎖,「因為裴摯被帶回去後沒住兩天,就給了老爺子一刀,一刀,正中肝臟。」

    白硯一時大驚,快意恩仇,玉石俱焚,果真是裴摯能做出的事。

    宋憬聞說:「老爺子明白自己馴不服裴摯,所以喜歡裴摯,又不敢把他放在身邊。」

    白硯:「……」

    「你們都有把天捅出窟窿的膽子,我知道你們跟誰都不會放棄清算。事實是,雖然在裴摯看來,老爺子就是個強姦犯,可老爺子當年跟裴摯母親未必是強姦。那一刀,什麼都了了,捅刀子的是裴摯,老爺子敢聲張嗎?他只敢不聲不響地把裴摯送出國。」

    白硯好半天沒說話,要不是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太噁心,裴摯至於冒險弒父?

    宋憬聞這一番陳詞,無非是讓裴摯歇了用暴力手段尋仇的心,畢竟,宋老哪天又心血來潮地要求跟裴摯見面也不一定。出發點也不難揣測,宋老快去了,宋憬聞要的是和平過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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