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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17:37 作者: 青雲待雨時/眉雨湮湮
    她說:「我後悔。」

    後悔錯信白女士。

    後悔大意,讓白女士去寬慰自己的丈夫,而後情況一發不可收拾。

    接著,她手指在裴摯掌心動了動,吐出幾個氣音:「你和……白硯……分手」

    這是她的最後一句話。也是糾纏裴摯許久的噩夢。

    幾乎每一晚,他睡在白硯身邊,都會重複這個夢,扛不住了,那就出去逛逛,緩過這口氣,再回到白硯身邊去。

    他被抓走六年,不照樣回來了嗎?他一直是記得路的。

    對著白硯犀利而清透的眼睛,裴摯艱難地呼出一口氣,「我知道我那會兒對你不太好,可你別信他們,信我,我不會害你。」

    白硯還是那樣冰冷的神色,注視他許久,唇角突然勾住一絲笑,緩緩地問:「哪怕一秒鐘都好,你恨過我嗎?」

    裴摯心也沉到了底,倏忽間卻又笑了。

    終於,他掰開捏住自己下巴的手,放到唇邊親了下,直勾勾地盯著白硯的眼睛,「怎麼會?我愛你,只愛你一個人。」

    白硯的視線利如冰芒,「你撒謊,你恨我甩了你,回來第一個念頭是報復我。」

    裴摯抿緊了嘴唇,沒說話。

    死一般的沉寂,一秒,兩秒……

    白硯突然又問:「你為什麼又收手了呢?」

    裴摯抬起胳膊,大手張開圈住白硯的脖子,他恨過嗎?恨白硯突如其來的分手,恨白硯到最後也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哪怕一個字也好,白硯沒有,只給他一個滾。

    要說那樣的六年過去,他心裡沒有一絲陰暗,真是騙人,他剛回來時,認真想看看沒了他的白硯是什麼樣。

    可是,如果真愛一個人,這個人已經在眼前,怨的恨的,又能持續多久?白硯不好,他會心疼,他不能忍。

    他們經久分離,他回來,白硯還在,這他媽的還不夠?

    靜默許久,裴摯說:「還不是因為喜歡你。對你,我能怎麼樣呢?」

    這是表白嗎?這不是,白硯太明白。很好,戲精終於不戲精了,終於扯開他們之間最後一點粉飾,至少,裴摯回來,剛站在他面前的時候是揣著惡意的。

    不過,這也不重要了,被他那樣甩過,沒一點芥蒂,裴摯就不是乖戾的裴少爺。

    裴少爺的遊戲看來還要繼續下去,白硯拉住裴摯的手貼上自己的胸口,讓裴摯粗糙的手指伸進浴袍的前襟,燙到自己最敏感的那一點,一字一頓地問:「想要嗎?」

    裴摯眼色越發深沉。

    白硯說:「這陣子,我仔細想了想,可能越是得不到你就越想要。你想要的今晚就給你,你的目的就要達成了,高興嗎?」

    這一句話換個說法:你不就是想睡我嗎?今晚就讓你得逞,睡膩了,你趕快麻溜地滾。

    裴摯呵地笑了聲,眯起雙眼,起身站直身子。

    角度轉換,他俯視著那張讓他魂縈夢牽的優美臉龐,微微笑著問:「你是不是認為,我被說成只禽獸,會覺得特別受辱?」

    白硯沒說話。

    下一個瞬間,他腳下一空,突如其來的失重,他整個人被裴摯打橫抱起來。

    只有幾步遠的距離,他被裴摯放到床上。

    裴摯一手撐著他頭側的床褥,另一隻手迅速扯開襯衣扣子,充血的雙眼,眼神癲狂得像是只見了血了野獸,由上往下地注視他,「你可能不知道,對你,我只有個兩個底線,不囚禁,不強姦。」

    白硯忽而笑了,扯破了說好像就這點事,好像也不怎麼意外。他把枕頭堆成一疊,身子半倚半靠上去,好整以暇地瞧著裴摯急色的模樣,兩條腿把身體曲線延伸到裴摯身下。

    襯衣落到地上,接著是褲子,裴摯很快跟他坦誠相見,接著半跪上床,握住他的腳踝,很快像只豹子似的攀爬到他身上,覆住了他的身體。

    裴摯眼裡有火焰跳動,視線纏繞他的視線,就像是對擂前的儀式,很認真地對他說:「我愛你。」

    「啪----」白硯猛地一巴掌甩上去。

    說什麼愛?還敢說愛。

    想想他們快分手前的那些事。

    那年,他從劇組回去,幾乎變了一個人。

    裴摯好像也變了一個人,倒是不把他一個人扔在家了,每次出去,都還帶著他。

    那時候,裴摯在為登頂做準備,他了解,所以即使害怕,他從來沒反對。

    體能訓練就算了。裴摯那會兒沒事還玩爬樓,你知道,看見自己愛人被吊在足以把人摔得粉身碎骨的半空是什麼感受嗎?

    是,裴摯不是完全沒準,每次都做足安全措施,可他怕,他還是怕。有他媽和東曉的事在前,他沒辦法讓自己不膽寒。

    白硯知道自己有些不對了,可他也說不出什麼。

    那時候,裴摯的狐朋狗友,還有一群玩極限的小孩每天跟著裴摯起鬨。

    白硯坐在煞白的陽光下,看著那一群神采飛揚的孩子,頓時覺得自己老了。

    不只是蒼老,那是一種,相形見絀的、不能和這群人相宜的笨拙。

    裴摯那位紈絝發小當時帶來了自己的表弟。

    太巧,那位表弟仰慕裴摯。

    在場,只有紈絝發小知道他跟裴摯的關係,白硯一直坐著不動。那表弟分東西送水,把自己弄成了場子的半個主人。

    光彩熠熠的青年,跟蒼老到笨拙的白硯,真有些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意思。

    白硯其實並不覺得裴摯喜歡這孩子。有次,這表弟碰上了安全扣上的什麼東西,裴摯挺不留情面,「你一外行,再亂碰就滾!他媽的,這是誰帶來的,盡趕這兒添亂。」

    可那表弟挨完了罵又來,越來越崇拜裴摯。

    裴摯的紈絝發小對白硯說:「你是不是挺不喜歡裴摯玩這個,看到了嗎?我表弟喜歡,他們更合適。」

    從此之後,裴摯玩極限,白硯再沒去過。

    他也不希望裴摯去,可他說不出,玩極限至少是個正常愛好,阻礙男友的正常愛好挺沒格調。

    可他不說,裴摯就不知道嗎?他不信。事實證明,他說了也未必有用,後來,裴明遠擔心裴摯去珠峰,讓他勸,他就真借著裴明遠的名義勸了。

    裴摯賴在他懷裡說:「那你是不是也不想我去,你放心,我注意安全,保證全須全尾地回來見你。」

    裴摯去珠峰的那天,正是他見獵人的時候。

    他誤了送機,裴摯還是去了。第二天,紈絝發小跟小表弟也跟著去了,臨上飛機還跟他打了個電話炫耀。

    接著,發生的事真是讓人始料未及。

    裴摯那一隊人的確安全到達了目的地,可下山路上,收到了另一個登山隊的求救信號,於是,裴摯這一行人趕去救援。

    那小表弟在山腳下聽說了上邊的險情,死纏著準備出發的救援隊一起上山,死都要跟裴摯死在一起。

    這些,白硯同樣聽裴摯的紈絝發小轉述,他唯一想到的是,裴摯進入險境時他在幾千里之外的城市,果然跟那位同生共死的小表弟不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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