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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17:37 作者: 青雲待雨時/眉雨湮湮
    想到這兒,白硯眼圈突然有些刺痛,抬頭,日頭明晃晃地掛在天邊,普照這世間的一切。

    是的,2012年,當年那部戲的一位投資商鋃鐺入獄,就在今年秋天,將要走到事業巔峰正在意氣風發的劉總也垮了,獵人沒有食言。

    常天韻那般陰損的心思,不也在一夜之間被暴露無遺了嗎?

    這才是這個世界的應該有的運轉方式。

    白硯沉默了好久,突然聽見助理在一旁驚訝地出聲:「哇!」

    他收斂心神,轉過頭,「怎麼了?」

    助理把手機遞到他面前,「你看誰給佘晶點了贊。」

    白硯一瞧,也驚得不輕,是不久前,他跟賀玉軒同上的、那個綜藝節目的名嘴主持。

    講實話,那家電視台跟佘晶對話節目這家是對頭,可即使是對頭,也只暗暗較勁,這種台柱站出來嗆對方的事兒還沒發生過,因為大家都需要形象,扯開了鬧不值當。

    所以,這名嘴給佘晶點讚,未必是出於跟那家電視台的競爭關係。

    你看,這個世界其實不乏想要發亮的心,可是,你得先撐開那片沉重的天,讓陽光照進來。

    那片沉重會壓垮一身少年筋骨,那麼,你還敢做那個伸手去撐的人嗎?

    這天的第一場戲是老戲骨對凌小花。

    白硯不忍直視地圍觀一會兒,電話把掌心震得酥麻,抬手一看,這次是小老闆。

    他走出院子才按下接聽。

    小老闆說:「你今天去查查帳戶。」

    白硯不明所以,「幹嘛?」

    說話間,他切出通話,點開簡訊……

    今兒真是驚嚇不斷。

    白硯滿心不解:「你轉這麼多錢到我帳上幹嘛?」

    小老闆說:「是你這兩年的替公司賺的錢,資源都是你自己招來的,我拿著也不安心,都給你。」

    接著支支吾吾解釋:「昨天那音頻,雖然是剪輯的,可你原本也說過你手頭緊吧。」

    白硯心想那就是個嗆人的話,啼笑皆非地問:「你知道你是個商人嗎?這麼慷慨,恭喜你,離公司破產又近了一步。」

    小老闆慢吞吞地答:「我知道啊,可我知道,我首先得做個人。」

    小老闆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影帝爸爸,你合約快到期了,你要是想去更好的地方,不要不好意思跟我開口。就算去了,咱們還是朋友。」

    誰要跟你這小廢物做朋友?

    好半天,白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去他妹的,小廢物從來沒覺得草台班子應該是影帝爸爸的責任。

    小廢物從來沒想過用草台班子壓垮他,其實,他一直是知道的。

    掛斷電話,白硯在原處站了會兒才回拍攝地。

    鏡頭前,正上演著凌小花的第一百零八次NG,但這天的情況有些不同,凌小花公司的一名總監也在,總監本人就是位影視製作人。

    導演被凌小花的垃圾演技弄得煩不勝煩,說戲時已經是極力保持溫和了。

    白硯上前時,正聽見導演說:「你要接戲,不要念台詞,接戲的意思就是你的行為,得是自己情緒的映射以及對對方行為的反饋,你是科班出身,應該懂。你要跟得上徐老師。」

    徐老師就是那位老戲骨。

    老爺子耐心地說:「是的,凌肖,你仔細想想被父親大罵一頓之後,你應該有的情緒。」

    「她沒那樣的體驗!」總監突然打斷所有人。

    一片靜默……

    總監質問導演:「方導,你不覺得你們對凌肖太吹毛求疵?凌肖是個新人,年輕、閱歷有限,出身優渥,父母親也對她疼愛有加,能把戲體會成剛才那樣已經是及格了。」

    白硯:「……」睜眼說瞎話。

    總監又添了幾分氣焰,「跟她對戲的是演了多少年的老江湖。對著這樣一位新人,老江湖還出全力表現,她有多大壓力,這戲,你讓她怎麼接?」

    總監話里話外都在質疑老戲骨,而且由始到終沒看老人一眼,真是徹底的蔑視。

    老人家臉色蒼白,導演也一臉尷尬,「這……」

    總監又蠻橫地搶走話頭:「就是這種倚老賣老的藝人太多,電影事業才沒法順利傳承,方導,我們作為資方,把藝人放在組裡可是指望她散發光彩的,這種被人搶戲的事,我不希望再次發生。」

    凌肖雖然一直垂眸而立,沒出聲,但那得意的樣子,白硯離了三米都能看出來。

    總監說完,安撫凌肖:「去休息休息。」

    白硯再也不想忍了,突然擋在兩人面前,「等等,再聊幾句。」

    總監停下了,沖他笑得一臉明媚,「呀,白硯哥。」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剛才的圍觀群眾大有散去之勢。

    可白硯突然說:「別雙標了你!」

    語氣十分不客氣,明白著嗆人。

    影帝嗆人啊,影帝跟女主角公司的高層對峙啊,作勢散去的群眾紛紛停步,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總監笑得僵硬了些,問:「白硯哥,這話怎麼講?」

    怎麼講?你影帝爸爸今兒就教你做人。

    白硯瞥一眼老戲骨,「凌肖可真是新人,她是演了十部戲,到鏡頭前還是只剩一張臉的純萌新,她表演經驗缺乏,徐老師跟這種准外行對戲的經驗就豐富了?」

    裴摯就是這個時候進場的。鏡頭那一團擠滿了人,他擠到前排一看,見跟人對峙的是白硯,看向總監的眼色驀地陰沉。

    凌肖從沒被人這樣當面嘲諷過,雙頰通紅,杏眼圓瞪,剛要說什麼,被總監拉著了。

    白硯轉頭吩咐助理,「人家平時愛拍劇組日常,咱們今天也拍一個。」

    助理掏出手機,對準人群中央。

    總監約摸還是想留點臉面,說:「白硯老師今天心情不好,我們改天再聊。」在白硯再次開口前,攥住凌肖的胳膊,抬手扒開身前的人,「勞駕,讓讓。」

    裴摯給手下倆男人一個眼色,三個高大小伙擠到人群中央,把這一男一女擋得嚴嚴實實。

    走,往哪走,在他哥把話說完之前,誰也別想走。

    白硯的聲音清冷,但足夠有力量,「跟這種准外行對戲,我演了七年,經驗也沒多少。你口口聲聲電影事業,把這種外行水準的演員放到劇組,還放任她下三濫的表演傳遞到觀眾面前,這就是你身為影視製作人的職業操守?」

    總監像是忍不住了,「白硯老師,她有她的觀眾,只要有粉絲欣賞她,她的存在就合理,這就是娛樂的本質。」

    白硯分寸不讓,「那她就應該面對粉絲做個純粹的偶像,明明那麼不喜歡演戲,還造個什麼敬業人設,你所謂合理的娛樂本質是欺騙?」

    凌小花臉都綠了,總監突然開始反擊:「白硯老師,你這樣對一個女明星發難,太有失風度。」

    白硯說:「只說你們是垃圾,誰跟你們分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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