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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17:37 作者: 青雲待雨時/眉雨湮湮
更何況,劉總也是個演技派人物,拉他上車,把他送進城,在路上,一直感嘆時氣不佳生意難做。
想著他的劉叔叔是那部戲的投資方,也有知情權,於是,在劉總詢問他進城意圖時,他選擇了說真話。他怎麼也沒想到,有些人真有伸手遮天的膽量。
事實上,劉總當時看完視頻也是一臉凜然,「無恥!」
劉總說:「這種人就應該立刻給他曝光出去,不能給他留一點餘地。」接著問:「你沒把消息傳出去?」
這一切反應跟平日劉叔叔正直的形象完全符合,他搖頭,「還沒。」
劉總突然動手把手機揣進懷裡,遞給前邊男人一個眼色,車停下了。
一切來得猝不及防,副駕座的男人下車,白硯才找回自己的反應,「您幹什麼?」
這時候車已經轉頭駛往另一個方向,劉總換了另一幅臉色,「回頭,叔叔換另一個手機給你。」
他怎麼就那麼天真?那是東曉的一線生機,他怎麼能輕易給別人。
這是白硯很難放下的一件事,即使,不久之後,獵人出現,曾寬慰他:後面那頭狼更狠毒,視帝至死的過量吸毒不是完全自發;狼是敢殺人滅口的角色,就算他當時把視頻送出去,最大的可能依然是視帝沒機會交待元兇。可白硯還是覺得當時的自己愚蠢透頂。
他拼命掙扎,但車外是荒無人煙的山野,旁邊是心思和手段都比他狠毒幾百倍的男人,他所有的呼喊和反抗都成了徒勞。
只要利益足夠,人也可以成魔。
他歇斯底里地說:「那是一條人命啊!」
劉總說:「看跡象,那個替身演員極有可能是自己離開,就算不是,一個孤兒而已,誰在乎。」
是的,東曉是孤兒,他也剛失去依持,所以,姓劉的才敢這樣放肆。
這些人的擦邊球技巧嫻熟,他被圈禁了三天,劉總甚至沒把他藏起來,而是直接把他送回了劇組,也沒給他用什麼藥,而是強行給他餵下高度的烈酒。
他酒量不好,有次跟著白女士和這些叔叔們吃飯,一口白酒下去就是整個晚上不省人事,劉總是知道的。他沒有那三天的記憶,據說,他還曾經自己跌跌撞撞地出門跟人說話。當時正逢大批配角戲份殺青,劇組每天都有酒局,連醉三天的居然不止他一個,於是也沒人在意他的不尋常,畢竟在東曉消失的前一天,他的戲也已經殺青。
三天過去,所有的蛛絲馬跡被清理得乾乾淨淨,唯一有希望作為證明的活體證據已經在大洋之外。
可他清醒後依然報警陳述了所有,而後他見證了有些人顛倒黑白的能耐。整個網絡,到處都是祝福視帝早日康復的聲音,而他被圈禁的三天也成了宿醉。那是東曉消失的第四天,成年人消失,還帶走了自己所有的行李,怎麼看都像是自己離開,甚至有人站出來說看見過東曉背包下山。既然不能證明東曉被擄走,所以他說什麼都不足以立案偵查。他所述的一切可信度都打折:沒有證據,空口白牙、宿醉,還是有人見過他那出門的那種宿醉。
怎麼看他都像是個喝壞了腦子、胡攪蠻纏的新晉酒鬼。
他在劇組鬧過,可視帝退組前的跌發舊傷的那一跌也是結結實實的一跌,說人裝作受傷出國,大概有一半人用看瘋子的眼神看他。
最後,當時劇組的頭站出來警告他,「再往下鬧,你的戲我們也可以重拍一次。」
他被強行要求離組。
那真是他這輩子最靈魂黑暗的時刻,久而久之,連他自己都懷疑自己是個瘋子,連他自己都懷疑東曉真是自行離開。
證據不足夠走正常的法律手段,回城後,白硯試著把事件發散到媒體,那時候,他才知道娛樂圈的一切都是可以公關的。
有個娛記這樣回答他:「誰不想搞個大新聞,可是你說人家是為了躲避毒檢才出國,得有證據。」
狗仔做過的不看證據的事兒還少嗎?無非是他分量不夠,而視帝的團隊早有防備,所以在現實面前,知道真相的他只能當個啞巴。當年的自媒體還不像現在這樣發達,在視帝那一幫利益共同體的彈壓下,他幾乎發不出自己的聲音。
他求過裴明遠,甚至,求過自己很討厭的段默初。
裴明遠表示無能為力,讓他不要把裴摯牽扯進去。段默初則選擇用拖延戰術應付他:「沒有真憑實據我不能隨便幫你發聲,但你放心,只要他入境,我一定盡全力讓他接受毒檢。」
可已經躲到國外的視帝還會輕易回來嗎?即使回來,毒癮也可以是新染上的,劉總這幫人怎麼能受到懲罰?
不過,最後的結果也沒讓劉總好過,不久後,視帝吸毒過量死在國外,消息這次不遮不掩地傳回來,誰也捂不住。這一群人把視帝送出國就是為了讓視帝已經完成的作品正常播出,保證自己的利益,意外驚喜,這一次,這群人的利益依然經受了重創。
可白硯心沉到了底,視帝死了,東曉去了哪兒,是不是也沒人知道了?
他對世界所有不美好的一切狠得牙癢,想著拿視帝的死做文章繼續為東曉失蹤翻案,繼續跟整個世界對抗。
某一天,他在母親的公司樓下遇見劉總,劉總微微笑著說:「前些日子,我去南方,見到了你爸爸,他有了個女兒,才滿月,胖嘟嘟的很可愛,真希望這一家子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拿他剩下的親人威脅他。
獵人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白硯被陌生人請上車,帶到某間別墅,看到了這一位長相陌生、名字卻如雷灌耳的男人。
男人問了他東曉失蹤的全部始末,接著說,「這不是應該由你承擔的事,也不是你能承擔的事,你所有的行動就此停止。東曉到現在還沒消息,最關鍵的是找人。背後元兇能選在這個時候把視帝滅口,說明這個人跟資方不是同一夥,而且足夠喪心病狂,而極有可能,東曉就在他手上。」
男人說:「劉總那伙人,我現在就能處置,可是還不行。首先,不排除他們身上有線索,其次,立刻動手把他們連根拔除需要雷霆手段。雷霆手段有用,卻也會震驚背後那頭狼,這樣一來,元兇殺死東曉是最有用的毀滅證據的手段,我不能冒這樣的風險。」
白硯當時不相信全世界,憤憤地說:「我怎麼知道你不是來騙我收手的?說不定你跟姓劉的是一夥。」
男人溫和地問:「我編謊話才能讓你收手?你經歷這麼多,還這樣以為?」
是的,男人沒說錯。
白硯太明白,這個人要對他不利,只需要隨便動動指頭。
最後,男人給他看了封信,是東曉寫給男人的信。
白硯看完頓時五味雜陳,原來孤兒東曉也是有人關注的,這個男人是東曉的資助人。
他離開前,男人駐足窗前,注視窗外起伏的竹浪。
男人說:「不能雷霆手段不表示不能小火慢烹,我可以向你承諾,這件事裡所有的反面角色都會付出代價。不管一年兩年、五年還是六年,不管他們走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