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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17:37 作者: 青雲待雨時/眉雨湮湮
    就算這樣,裴摯還是不怕周折地兩月去了兩回,所以那時候,白硯實在搞不清小混蛋忽冷忽熱的腦迴路,明明他們住在一起時,好像也沒那麼黏他了,可一旦分開,即使千里之遠路途艱險,小混蛋寧可把好幾天花在路上也要去見他一面。

    那是他們戀情冷卻後的短暫回暖期,可能小別勝新歡,劇組的住宿條件不好,白硯晚上下了戲就帶裴摯去林子靠溪的小路上逛,山野深夜,黑燈瞎火,話說著說著就控制不住,他們在林子裡頭抱上了。

    事做到一半,不遠處突然出現手電筒的光束,他們回神時,說話聲已經離他們不遠,白硯能聽出其中一位是劇組的統籌老師,頓時渾身僵硬,裴摯停下來也罵了聲艹。

    他們當時的狀態非常不雅,可鬧出動靜會直接把人家的視線引過來。正是為難之際,驀地聽見遠處傳來東曉的聲音,是衝著統籌老師去的,「王哥,你們去林子裡散步嗎?等等我。」

    手電筒的燈光掃向了遠處,東曉一直在大聲說話。趁那兩位老師分神,他們倆這才穿好褲子,把自己收拾成勉強得體的模樣。

    過後,裴摯問:「那救場的是誰啊?」

    白硯忙著理身上的樹屑草渣,「東曉,你不是見過嗎?」

    裴摯想了想:「你朋友啊?他也在這組裡?人家是知道咱倆要干點啥,見有人進了林子,專門來通風的吧,回頭我去謝謝他。」

    白硯氣笑了,「敢去我揍你。」

    那不等於直接告訴東曉他們真的幹了點嘛。

    可次日,裴摯離開前還是跟東曉道了個謝,話是這樣說的:「謝謝你照顧我哥,他什麼都好,就是臉皮薄,不愛跟生人說話。」

    白硯不愛跟生人說話是真的,卻不是因為臉皮薄。

    東曉笑笑,對白硯眨了下眼睛,顯然還是明白了。

    這事,白硯記得,裴摯當然也沒忘。

    裴摯說:「能不記得嗎?他姓這麼特殊。」而後又重複剛才的問題,「所以,他當年在山野走丟了,你就一直在登報找?」

    白硯反問:「要不呢?我還能做什麼?」

    東曉就是在裴摯第二次探班之後失蹤的,不知道內情的人只會當這是一次平常的人口走失。

    裴摯確實不知道內情,因為他沒讓裴摯知道。

    當初為了給東曉找公道,白硯在劇組碰壁後,回城求過很多人,裴明遠就是其中之一。

    裴明遠聽他講述完全部,說:「你沒有證據,我不能光憑你幾句話就去向那些人發難,白硯,說句實話,叔叔沒有那麼大的能量。」

    而後著重交待:「我勸你不要告訴裴摯,一個孩子要跟那些人對抗好比螳臂當車,再加上他,也只是再多白送一條命而已,他太衝動而且喜歡逞英雄,你是知道的。」

    是的,東曉可能還沒死,所以不應該衝動。

    獵人出現後,問清楚全部內情,也是這麼對白硯說的。

    所以,獵人已經灑下天羅地網搜尋東曉的蹤跡,白硯只能選擇一個不太衝動的方式找人。

    他嘆了口氣,對裴摯說:「這麼做也只能聊以自慰,就好像,我也為他做了點什麼。」

    六年的尋人啟事,其中辛酸不足為外人道。

    不登這個尋人啟事,白硯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少種騙子。以前是他,現在是他的助理,幾乎每天,都能接到騙子的電話。

    下午第一場戲,又是白硯對佘晶。

    剛好是太后掌摑將軍那一場。

    導演和監製又把白硯叫到一邊,「白硯老師,今天得笑著挨一巴掌了。」

    為追求表演效果,待會兒是真打。

    監製說:「挨一耳光還笑著,這是故事裡的想當然,要是沒有合適的解釋,從人性上就說不通。」

    而將軍挨了打,還要一次一次地湊上去。

    白硯艱澀地說:「那得看他對那個初戀情人的期望值有多高。人總是容易從在乎的人那受傷害。那要是他根本不在乎呢?如果,他捲土重來,對太后根本沒有感情上的需求,只是玩一個沒玩完的征服者遊戲呢?玩遊戲就不用動真格,他是個頑童心理。」

    此時,裴摯還沒離開,趁導演跟佘晶說戲,白硯私下跟裴摯說了會兒話。

    眼睛依然朝佘晶望著,他狀似不經意地問裴摯:「你回來後,去我家的第一晚,飯沒吃完就被我趕走,你一點沒生氣?」

    陽光下,裴摯笑意稍頓,眉骨的陰影籠住了眼睛,「有什麼可氣,了不起再來一次。六年沒見,你不趕我才不正常。」

    那六年沒見,你以一副毫無芥蒂的姿態出現,深情款款、緊追不放地纏,正常還是不正常?

    白硯抿唇不語,其實也沒什麼,也不過再確認一次。

    六年前,裴摯對他是不是愛就很難說了。分別六年後,裴摯對他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執念。對,就是那種意思,我的對手只有你。將軍跟太后兩家的嫌隙一直是阻礙,他跟裴摯又何嘗不是!?

    裴摯以為他到現在都不知情?

    白硯強忍著胸口的翻湧,「要是我一直拒絕你呢?」

    裴摯胳膊肘撐著膝蓋,垂著頭,拇指抵著嘴唇想了一會兒,而後轉頭瞧著他,平靜地回答:「也沒關係,敗了再來,我們有的是時間。」

    語落,扯出一個自嘲的笑,又認真地說:「我愛你,可能只有你自己不信。」

    什麼是愛?或許,裴摯自己一直認為對他是愛。一個玩極限的人,不管在哪跌倒受傷都能重來。

    從小,他見過裴摯玩滑板、極限單車,再到爬樓、高山探險和極限登山,真的,即使失敗無數次,他從沒見裴摯放棄過,裴摯就是那種人,一定要征服巔峰才能放下。

    裴摯少年時玩極限單車,挑戰全國冠軍,贏了,第二天就把單車送給別人。白硯當時問:「你這就不玩了?」裴摯說,「都沒幾個人能玩過我了,還有什麼意思。」這就是裴摯,征服之後才會放下尋找更高處,百折不撓。

    而從以前到現在,他是裴摯沒能爬到頂的那座山。

    所有設備就位,群演就位。

    殺了勛貴家紈絝子的將軍站在舊情人面前。

    「啪----」重重的一個巴掌甩在白硯臉上。

    真疼!白硯眼色有一瞬間的陰沉,即使是演戲,人被打臉後的慍怒也是真實存在的。

    眼前,盛怒中的太后,發間珠花亂顫,眼圈通紅,大有惱羞成怒之勢。

    白硯很快笑了。生什麼氣?沒什麼值得生氣,不過就是個遊戲,玩一趟而已,打馬球還得任摔,一個巴掌算什麼,認真就沒意思了。

    他伸手觸摸女人的臉,微微笑著問:「月兒,你不高興?」

    鑑於白硯那六年的尋人啟事,這晚,裴摯從機場出來,上車,問郝鄔的第一句話就是:「東曉失蹤的細節,你弄清楚沒?」

    郝鄔一怔,「據說,劇組有人看到他背著行李下山,還有人在縣裡的車站看見他搭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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