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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17:37 作者: 青雲待雨時/眉雨湮湮
晚上想起這些難免不愉快。
但白硯的不愉快也只有一個晚上,認真說,一件事在心裡顛來倒去六年,到最後怨不怨恨不恨的,也就都那麼回事了。
反正,他們現在也只有彼此,怎麼都是過,為什麼不讓自己高興點兒。
而且,裴摯好像也不是完全看他的笑話。
次日一早,郝總從千里之外趕來了,還帶了一位大師。
白硯上妝出來,見郝總、裴摯、大師、執行製作人和導演站在一塊兒,整個布景地的焦點就是這幾個男人。
那大師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郝總朗聲道:「我就說了,咱們幾個階段都是看著吉日來的,能有什麼問題,人禍就是人禍,別什麼都往玄學上扯。」
執行製作人賠笑道:「是。」
白硯眼神掃視一周,這周圍劇組眾人得有十來個心裡在打鼓。
隨後,郝總問裴摯:「接下去,你就常駐這兒了?」
裴摯說:「可不是。」
郝總笑道:「你可是公司的大股東,戲拍得怎麼樣,那就是直接關係你荷包的事兒了,你既然在這兒,就費點心思。裴少,我這是在求你。」
行,幾位演技都不錯,配合著唱作俱佳。
白硯坐了一會兒,裴摯過來了。
裴摯一手搭上他椅子靠背,「從今天開始,你就安心演戲,別的什麼你都不用操心。」
白硯問:「你這是欽差上任?」
裴摯眯起眼睛,視線探照燈似的繞著場子掃了一圈,咬牙切齒地說:「我這資方代表在這兒,我看誰再給我弄鬼。」
第26章 真實
有瘋狗王子鎮場,安靜日子好像還真可以期待一下。
裴摯百無禁忌,完全不怕得罪人,就攔著服裝老師小徒弟沒讓上位那事,他乾脆讓執行製作人把消息放出去了,裴少爺看不慣你,就這麼簡單,別以為你搞得那些陰私伎倆沒人知道。
郝總打飛的來得匆忙也走得匆忙。裴摯這次客氣了點兒,一直把人送到布景地外。
郝總臨走沒忘記勸告:「這世道,但凡容易撈著錢的地方,小心思都少不了,你把握好度,畢竟劇組工作人員也就是些小百姓,你把人整得太狠也沒多少意思,是不是?」
裴摯的回答很簡單,「他們不惹我哥,我招他們幹嘛?」
正說著,不遠處停下一輛車。車門開,好幾個男女先下來,接著撐傘的撐傘、拎包的拎包,從車后座迎下一個模樣清麗的年輕女人。
女人穿得光鮮亮麗,被助理團擁簇著望著走,一副目下無塵的倨傲樣兒,活像個出巡的公主。
開機儀式,裴摯見過這女人一次,這是《國色》的女主角,人氣大熱的當紅小花,名叫凌肖。
一直走到他們面前,凌小花才把公主范兒收住,先對郝鄔笑了笑,「郝總。」
接著居然跟裴摯打了個招呼,「裴先生,久仰大名。」
也沒多少交情,凌小花也只寒暄一兩句就進了場地。裴摯有些好笑地問郝總,「久仰大名?我名聲傳得那麼遠?」
郝總說:「她跟賀玉軒同一個公司,哪能不知道你是誰?」
裴摯一怔,「又是他們公司?!」
郝總正色說:「挺正常的,他們公司捧星格外有一手。哎,就算賀玉軒是個淫棍,咱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他全家全公司是不是?」
能給淫棍逼奸犯當後台的能是什麼好東西?但裴摯轉念一想,再這麼吹毛求疵下去,可能就沒幾個人能跟他哥搭戲了。
他只得嘆了口氣,眼睛望著遠處泛灰的天空,「行了,我不針對她。」
郝總依然注視他,眼光一直沒從他身上移開,也沒上車的打算。
裴摯惦著他哥,問:「還有事兒?」
郝總沉默片刻,語重心長地說:「別說劇組這些工作人員,就是圈裡咖位最大的明星,你一用力也能把人給按死,圈裡任一個大佬眼下惹上你都得脫層皮。裴少,你身份在這兒,這些人在你面前都只能算小人物,你當留後路時就給人家留點後路,別太過。」
裴摯耳膜被刺得生疼,冷冷打量郝總一會兒,笑了:「這是誰的交待?」
郝總坦然地說:「是我的勸告。那位的交待是,凡事都別拘著你。」
送走郝總,裴摯回到布景地,心裡還是不爽,郝鄔也太看不起他了,他是個出手沒輕重的人嗎?他要是真沒輕重,賀玉軒那種貨色就不會只當眾挨頓揍。
本以為看見白硯,他心情就好了。可白硯這會兒沒空應付他,布景已經理得差不多,群演都到位了,影帝爸爸正配合燈光師調光。
白硯這天甲冑披身,面部皮膚被化妝師降了幾個色度,輪廓又刻意加深,周身都是熱血男兒的昂然氣,跟平時清冷優雅的白硯仿佛不是一個人。美男就是美男,一般人這樣搗騰估計就成糙漢了,可白硯依然能給人視覺上的享受,裴摯一眼看過去最直觀的感受:這是俊美無儔的戰神,極致美感和極致力量的結合體。
於是裴摯站在一邊看了很久。在這段不算短的時間內,白硯一直站在那任由燈光師調整打光角度。這天太陽悶在雲層裡頭,沒什麼風,這種天氣穿厚了格外不爽,可白硯穿得里三層外三層,最外邊還裹了層甲,連眉頭都沒動一下。
裴摯摸了摸下巴。拍戲的規矩他不是一點兒都不知道,但凡有點咖位的明星,調光都不用自己出場,找個跟自己身量、臉型都相當的光替就成。
光替不會出現在影視劇的任何一個畫面里,所以,用光替算不上拍戲用替身。可他哥一個影帝,居然自己上。這敬業程度,只怕在圈裡也是頭一號。
半個小時過去,燈光師總算找到了最佳的角度和照度,副導演開始調動群演排練,白硯終於得空歇一會兒。
白硯一坐下,水杯就遞到了他手邊上,裴摯蹲在他旁邊,仰頭望著他,「喝一口。」
白硯喉嚨確實焦渴,道了聲謝,接過來略微潤了潤了嗓。杯子很快被裴摯接回去,裴摯擰好蓋,把杯子放下,但沒說話,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白硯第一反應是:他這妝添了點兒滄桑感,跟平時不一樣,裴摯這行外人果然還是覺得不適應。
白硯不想對自己的職業多做解釋,「蹲在這兒幹嘛?找把凳子一邊涼快去。」
裴摯卻依然沒走,還是直勾勾地朝他瞧著,「我哥真是仙人下凡,雖然撞上了一堆烏龜王八蛋,天神還是天神,就算折了骨頭,也不會跟烏龜王八為伍。」
白硯不想笑也不想說話,這是第幾次了?裴摯極端浮誇地給他唱讚歌。
他是什麼樣自己最清楚,白硯說:「行,你的稱讚我收下了,現在先讓我自己靜靜,捋一捋戲。」
白硯想要的安靜沒能達成,捋戲份倒不用他獨自一個人,裴摯還沒站起身,導演在一邊叫他,「白硯老師,咱們來說幾句?」
導演跟監製一塊兒站在不遠處,這就是要認真給今天這場戲定基調了,白硯拿著劇本起身,大步流星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