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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17:37 作者: 青雲待雨時/眉雨湮湮
    這話說得也太不講究了,簡直就是他親弟。

    很親弟的裴摯接下去就跟段默初對上了。

    可這天分別時,段默初趁旁邊沒人,還是專門來跟白硯道別。

    雖然經常見面,但白硯沒跟這位長輩私下交流過幾次,只覺得莫名其妙,只能沒話找話說,「裴摯就是嘴上不把門,其實完全沒惡意。」

    段默初凝視他片刻,「他沒說錯,只不過你是男孩兒,不是姑娘。」

    接著問:「白硯,你是吧?」

    是什麼?是不是GAY?是不是喜歡男人?在此之前,性向是白硯心裡最深的秘密,終於在這天,第一次被人戳破。

    可就算他是個GAY,跟段默初又有什麼關係?白硯一直覺得裴摯乖戾,可在某些方面,他的乖戾程度沒輸給裴摯:只要是他喜歡的人,隨便坐在一處聊個天他都高興,不喜歡的人,對他把愛意表達得再誠摯,也只能塗惹他不適。

    更何況,察覺他跟裴摯在一起之後,段默初又端起個好為人師的范兒,說了這樣的話:

    「年輕人的輕狂勁兒很動人,可多經些事你就會明白,男人真正的魅力在於有足夠的力量掌控自己的生活。」

    這就是明目張胆地抬高自己踩裴摯,白硯當時險些一句話嗆回去,「等裴摯到你這個年紀,你就是老頭子了。」

    所以,許久不見,白硯再次跟裴摯一塊兒站在這人面前,擺出了必須有的,初心不改的范兒。

    段默初深深看了他們一會兒,意味深長地說:「六年過去了,你們還跟以前一樣。」

    白硯聽見裴摯笑了聲,「那是,我跟我哥一塊兒長大,別說六年,再過六十年也是這樣。」

    白硯壓根不想跟這人深談,「段叔叔,你正忙著,我們就不耽擱你時間了。」

    結果不長眼的執行製作人又重複了導演剛才的話,「白硯哥,今天段先生就是特意來看你的。」

    白硯一個冷眼刮過去,就你多嘴。

    餘光瞟見裴摯也在衝著製作人笑,笑出一口森森白牙。

    今天的正事兒是段默初的風水先生到劇組參觀指導,執行製作人見勢不對,跟段默初打了個招呼,自己帶著大師先進去了。

    門口剩下一老對兩少。

    段默初先跟裴摯寒暄:「你回國到現在,我一直沒親自去醫院看你,真是忙得走不開。」

    裴摯一副不以為意地樣兒,「叔你真是太客氣,光差助理就去了兩趟,好意我心領了。」

    段默初又問:「現在身體恢復了?」

    裴摯微微笑,「一個能打十個。」

    段默初又波瀾不驚地打量他們一會兒,隨後轉而問白硯:「聽說你最近發生了一些事,聊幾句?」

    真是很成年人的套路,先跟裴摯好言好語地寒暄,再攤出重點找白硯單獨聊。但凡講究點兒的,都不會拒絕。

    白硯略作思忖,也沒拒絕,「可以。」

    接著看向笑意未褪、眼色已現出不悅的裴摯:「我們往秦皇宮走,你不是想知道下個景在哪嗎?待會兒就看到了?」

    這就是說,還得帶著裴摯一起。

    裴摯會意,立刻轉怒為喜:「行啊。」

    段默初深沉目光單落在白硯身上,嘴唇抿成一條線,腳沒動。

    白硯適時拿出草台班子一根筋做派,聲音清冷地問段默初:「怎麼?您不想帶上裴摯?」

    ……

    誰能說是?

    講究點的人都不會當著裴摯的面說是。

    段默初是個在場面上足夠講究的成熟男人,於是,接下來散步交談成了三人行。

    而段默初說的話,白硯這些天已經從別人嘴裡聽過很多次:「現在外邊傳聞你跟公司理念出現了出入,我不知道這是否屬實,如果你有解約的意思,我有個朋友有跟你合作的打算。你可以考慮考慮。」

    就是替人當說客挖白硯過去,對吧?有什麼可避著裴摯?

    還非得在裴摯面前搞得,好像白硯跟這昔日仰慕者有什麼秘密似的。

    裴摯發表了一下意見,「叔,我哥真要跟公司解了約,有我在,他自立門戶才是最好的。」

    什麼?自立門戶怕後盾不夠堅實,當裴少爺是死人?

    這話要是私下說,白硯得懟裴摯一千句。

    可當著段默初的面,白硯連否認的念頭都沒有,直接告知段默初:「我暫時沒有解約的想法。」

    一致對外,很成功,不管段默初要說的話說完了沒有,散步時間總共只有半個小時。

    開拍的第一天,設備上的事兒多,演員反而空閒。送走不速之客,白硯折到劇組換裝後就帶著裴摯回了酒店。

    車上,裴摯凝視白硯的俊美側顏,由衷地說:「我哥對我好。」

    外人走了,白硯又記起了先前的氣,眼皮都不眨一下地回答:「我只是太討厭段默初。」

    裴摯徹底沒了玩鬧的心思,沉默半晌,突然說:「我也不喜歡他,可有段時間,我還真想變成他那樣。」

    白硯這才轉過臉去,而此時裴摯的視線已經不在他身上。

    裴摯身子靠著椅背,兩條腿大馬金刀地張開,依然是那副大大咧咧的坐姿,可眼睛一直朝車窗外望著,視線焦點茫然且落寞地不知道定在了哪個位置,又像是透過某一處眺向更加不可探知的久遠。

    白硯想不通地問:「你,想變成他那樣?」

    片刻不語,裴摯視線才收回來,接著臉略微側向他,對著他一笑,這一笑十足自嘲,「可不是?我要是他,咱們也不用分開這麼久?」

    段默初是什麼人?大佬本身。裴摯是什麼人?大佬家的公子哥。雖然白硯並不認為他們分手跟裴摯公子哥的身份有必然聯繫,可到底能弄懂裴摯的意思,恨自己當年掌控力太弱。白硯第一反應是,果然裴摯出國有些被強迫的意思。

    再開口時終究是這樣說:「你十九歲那年,他都快四十了,你跟他有什麼可比性?你就是你自己。」

    當年,段默初就總是有意無意地提醒他,裴摯是個紈絝胚子。

    紈絝怎麼了?紈絝吃你家大米了?

    裴摯這紈絝還會打淫魔外加救電視台接待小妹,你這大佬有心思有格調做這些嗎?

    想到這些,白硯又說了句多話,「可別學他,沒多大意思。」

    很快,剛才還有些頹喪的裴少爺身子靠過來,壓低聲音問:「哥,你是不是就喜歡我這一款?」

    行,又原地滿血復活變成了那個活潑得讓人牙癢的裴少爺,白硯扯著嘴角冷笑,沒說話。

    裴摯黑漆漆的眼珠子巴巴望著他,認真地說:「現在,我不用變成他那樣也能讓咱們好好過下去,咱們想幹嘛就幹嘛。真是,幹嘛學他啊,我還比他年輕比他壯。」

    白硯手掌忽地按上裴摯的腦門,一下把人推開,「頂煩你,少氣我幾次,一邊兒去。」

    專供藝人使用的保姆車,隔板完全把后座遮擋成一個密閉空間,所以裴少爺浪起來毫無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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