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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17:37 作者: 青雲待雨時/眉雨湮湮
    晚飯後,白硯仰靠著露台的休閒椅看台本,裴摯就守在一邊,琢磨著怎麼給他哥解悶。

    得了吧,給自己解悶還差不多。

    裴少爺拿著手機拍他哥的盛世美顏,真是怎麼拍都不膩味。他們同居那會兒,他每天都給白硯拍照片,拍完自己印出來,全都貼在床頭背景牆。有春困方醒赤裸上身的白硯,也有一身周整認真看書的白硯,全都是白硯。

    白硯白硯,百看不厭。

    可能是這些日子互嗆成了習慣,白硯也不覺得被打擾了,就由著裴摯拍。

    節目進程瀏覽一半,得空瞟裴摯一眼,「你去看電視?要不玩遊戲也行。」既然是跟著他出來的,他就有這個氣量不怠慢。

    裴摯語氣充滿摯誠,「電視哪有你好看,遊戲……」

    遊戲哪有你好玩兒?

    白硯目光定住,沒抬頭,眼神又沖裴少爺瞥過去,十足威懾。

    說,接著說。

    裴摯一瞬間的笑格外燦爛,「遊戲不好玩兒。」用力點下頭,正兒八經道:「特別沒意思。」

    白硯滿意地收回眼神,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這個小混蛋。

    突然,白硯手機響了,是他的助理。

    半分鐘後,開門,助理拎著一箱子跟一套服裝防塵袋進屋,把防塵袋掛好,跟白硯交待:「衣服重新燙過了,待會兒你試試。」

    接著打開箱子,「你最近作息不規律,Tony說他不在,你也別用別人的東西,今晚和明天各做一次面膜調整狀態,前男友面膜就行。」

    前……前男友?

    在裡屋站著的裴少爺突然身子後仰,朝外邊望過來。他哥做面膜都挑前男友?

    沒一會兒,裴少爺親自出來了。

    白硯正朝箱子裡看,化妝師準備的面膜少說有幾十張,他對助理說:「太多了,你拿點去用。」

    話音落,一隻骨結分明的大手伸進箱子裡,裴摯把前男友拿出一片,舉到面前睜大眼睛瞧,一副很想要的樣子。

    白硯服氣地說:「拿著玩兒去。」

    裴摯敷面膜,畫風好像挺美。

    裴少爺在保養方面是什麼習性啊,純純純直男。白硯從小被當成明星養,青春期之後就是水乳精華全套,同居那會兒,也想過糾正一下小男友的小糙爺們習氣,可只要他稍不注意,裴摯就用洗髮水洗臉。白硯花了六年都沒想明白這邏輯,再怎麼樣,潔面乳的第二順位也應該是香皂或者沐浴露吧?

    畫風的確挺美。

    裴少爺還穿著黑T恤和軍褲,大馬金刀地張開腿坐在沙發,頭朝後仰著,臉是一片雪白加幾個黑洞。

    眼睛那個兩個洞裡頭,漆黑的眼珠子還朝白硯盯著,看起來挺高興,是誠心接受檢閱的樣兒。

    得了一千多塊打賞的助理妹子跟白硯說完話,樂呵呵揚起手上的一疊面膜:「謝謝老闆。我也關鍵時候來一片,氣死前男友。」

    裴摯一愣,下一秒就把面膜扯落扔進一邊垃圾桶。

    原來是這麼個意思,怎怎怎怎麼就不早說?

    白硯送走助理回來,很隨便很散漫地瞟他一眼,「白了點兒?」

    他跟手跟腳地攆在白硯身後:「我黑著就挺好。」

    白硯徑直往屋裡去,腳步輕飄飄的,目光也輕飄飄的。

    小混蛋,你氣人的時候還少嗎?還專在一隻羊身上薅毛。

    一個晚上就這麼悶過去了?不存在的。

    十一點看完台本,白硯拿手機翻微博,看到都是本城有名小吃集散地,他不方便獨自到熱鬧地段實現自己吃貨的願望,瞧幾眼解饞總是可以的。

    「看什麼呢?」轉頭,裴摯在他身後。

    「沒什麼。」白硯按鎖屏放下手機,乾脆起身去洗澡,時間不早,他該休息了。

    再出來,屋裡沒人,他繞了一圈,仔細看,確實沒人,心裡突然生出一股熟悉而尖銳的異樣感。

    幾分鐘後,門鈴響。

    開門,裴摯胳膊撐著門框站在外邊,「我弄了輛車,你換件衣服,咱倆出去逛逛,吃個夜宵?」

    白硯微怔,「你知道現在幾點?」

    裴摯一副想不通的樣兒:「想吃就出去,管他幾點。」

    白硯轉身就往房間走。

    裴摯聲音從身後追著來,「你是不是明天要上鏡,不能隨便吃?那就算了。」

    上鏡,那是下午。

    可能人短暫停留異鄉時,心情總比平常躁動。

    十分鐘後,白硯上了裴摯借來的那輛車,不得不承認裴少爺當真有本事,這是在外地,十五分鐘,就讓人把車鑰匙送到了手上。

    另一個不得不承認的事實,本來都打算睡覺的人又重新跑在深夜覓食的路上,這就是有個小男友的好處,年輕意味著活躍、不按部就班,意味著時刻可能有驚喜。

    當然,驚喜也可能變成驚嚇,活躍意味著更多的變數,不穩定。這樣的驚喜以前也有過很多次,當年,白硯就覺得裴摯像是赤道仲夏熱烈的海風,可那是風,能吹來,能吹走,來也洶洶,去也洶洶。

    算了,在這個秋天的夜晚,不甚熟悉的城市,陌生的馬路,到處都有新奇感,想這些挺掃興。

    車全靠GPS導航,裴摯要去的是他以前光顧過的一家,白硯問:「你確定你記得位置?」

    裴摯說:「這才六年,我記性哪那麼差。」

    白硯:「……」想起來了,六年前,這傢伙確實丟下他到這兒來過一次。

    算了,今晚不計較這個,掃興,掃興。

    這個城市很有煙火氣,過了零點,夜宵店大堂還是一片呼呼喝喝的熱鬧。白硯墨鏡口罩全副武裝好容易才到樓上包間。

    菜當然是他點的,香辣的蝦蟹河鮮,樣數不少,可是依然是氣死人的狀況,攢了半個晚上的饞勁兒,到最後,吃幾口就塞不下了。

    白硯也沒像以前一樣讓裴摯多吃,「差不多就行了,再找個地方逛逛。」

    城市被江水橫切,半小時後,車停在江濱,夜幕下的江水映著霓虹,像是潑進了斑斕油彩。

    吃飽了,腦子就乏。

    白硯靠在副駕座,靜靜望著不遠處的粼粼璀璨,一時不想說話。

    裴摯靠在一邊,依然穿著白天那身衣服,像個兵痞子似的,氣質挺堅硬。確實堅硬,裴摯側臉線條深刻,高額頭,挺鼻樑,眼神爍亮,看起來有股不可擋的衝勁兒,只要不刻意撒歡賣乖,已經完全是個足夠強勢的男人了。

    白硯想抽菸,手剛抬起些許,又放下去。

    裴摯不算突然地把臉轉過來,定定瞧著他。

    白硯知道裴摯在看他,可依然目視前方,只當沒發覺。

    沒多久,一股濃厚的荷爾蒙氣息朝他席捲而來,片刻後,裴摯胳膊搭上他腦後的椅背,臉已近到他頰邊。

    他緩緩側過臉,毫不避讓地跟裴摯對視。

    裴摯眼神像是匹飢餓的獒犬,凝眸片刻,嘴湊向他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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