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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17:37 作者: 青雲待雨時/眉雨湮湮
    白硯的下一部戲是《國色》。

    他扮演的男主角是一位將軍。

    將軍出身武將世家,從小吹著邊塞酷烈朔風長大,少年從戎。將軍的性情與其說像個紀律嚴明的軍人,不如說像是個兵痞,從關外的韃子到關內的豪紳惡霸,只要他看不上眼的就敢刀兵相向。

    《國色》整部戲說的就是將軍的乖戾與大義。

    當今太后正是將軍曾經的愛人。太后也是武將之女,在邊塞跟他一起長大,少年時也曾並轡馳騁,鮮衣怒馬。

    第一幕,將軍明知無數權貴想要自己的命,不顧左右勸阻,毅然輕車簡從進京。此時的太后已經不是當年英姿飛揚的少女。最想要將軍性命的就是太后極其黨羽。

    整部戲的風起雲湧從最私密的兒女情長切入。將軍在進京路上被伏擊,背後主使者是誰不言而喻。

    前幾天,白硯替小花找狀態,挑的是將軍跟太后暌違多年後的第一面。這天上午,走的則是第二場:宮宴時太后離席更衣,將軍潛進宮室敲暈宮女太監,把太后鉗在懷裡。

    白硯反剪住佘晶的手臂,臉貼著小花的臉頰摩挲,無限迷戀,「月兒……你高興嗎?」

    高興個頭,稍微正常點的政客都不會當將軍這一趟是來敘舊情的好嗎,太后還算正常。

    幾次過去,佘晶把極力壓抑恐懼的太后演得很好,畢竟此時的太后稍不注意就會被擰斷脖子。

    太后這時候做了最正確的選擇,打心理站安撫野獸加甩鍋。

    佘晶脊樑僵直,可眼睫毛在抖:「你的傷?要是被我知道是誰下手,我一定……」

    白硯在小花發間深嗅一下,粲然一笑,「有人說是你,我打掉了他的牙。我的月兒是塞上最皎潔的月光,豈容人肆意玷污。」

    裴摯坐在一邊,從頭頂一直酸到腳尖,不是,他哥這演的,看起來有點眼熟?

    一幕戲終,白硯放開小花,剛才的迷戀神色一秒消失,又成了那個凌厲嚴酷的影帝爸爸。

    影帝爸爸對佘晶說:「這個狀態對,但恐懼怎麼表現,到時候還得看看導演的意思,欲揚先抑也是很有張力的處理手段。」

    學校狀態的小花一臉正氣,只是臉色有些發白,「放心,我記住了。」

    戲完了就完了,真是一點曖昧都沒有。

    裴少爺身上酸味退了些,畢竟,他哥喜歡演戲,他就得支持,就算是跟個對他哥有意思的妹子對戲,他也不能在這種地方跟他哥過不去……挺不像個爺們兒,他還等著把他哥捧成國際巨星……

    有沒有日天日地不日人的劇本?!!

    小老闆帶著小花走了。

    白硯按慣例沒送,外邊門嘭地一聲關上時,他還對著練功房的鏡子捉摸自己臉上細微的表情。

    裴摯當然也沒出去,由眼神作為媒介,完全被他哥黏在屋裡。

    白硯這天穿的是件白色的V領針織衫,輕薄質地下的美好身體隱隱可見,肩是寬的,上半身是好看的倒梯形,再往下,腰身慢慢收緊,細而不弱,米色褲子包裹著挺翹結實的窄臀,是屬於成熟男人的美感。

    加上本身氣質卓然,比當年更加有風韻。

    裴摯湊過去因為自己根本管不住腳。

    白硯還在乎他的身體,在乎他的人。可能是糖吃得太多,他這兩天攝入熱量超負荷,多得都快溢出來了。不騙人,晚上真溢出來了。

    白硯很專注,凝視鏡子裡的自己,沒有理會他。有一股剛猛的力量沖得裴摯難受,他再次沒管住自己,到白硯身後,伸手環住這副在夢裡出現過好多次的身體。

    白硯的背貼著他的胸膛,裴摯一條越過白硯的肩,另一條手臂從白硯手臂底下抄過去,摟住的也是白硯的胸膛。九公分的身高差,他略微低下脖子,把下巴擱在白硯的肩膀。

    被摟住的人神色微動,俊挺的眉峰打起一個小小的結,瞟他一眼,片刻後,眼神在鏡子裡跟他對視,沒有掙扎。

    白硯的胸膛是成年男人應有的厚實,隔著一層衣料,裴摯的手掌覆住緊實肌肉,用力摩挲,真想把那血肉底下的骨頭都一塊塊數清楚。

    他們多少年沒有這樣親密過了?

    這一次目光在鏡中相接,仿佛闖過漫長的六年,一般人都想不出這六年他怎麼過的。

    裴摯眉頭也擰起來,再沒一點撒嬌撒歡賣萌的心思。

    眼光一瞬不瞬地望著鏡子裡的愛人,「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分開這六年,我沒一個晚上睡好覺,只要想著你有可能跟別人好,我連艹人祖宗的心思都有,幸虧你沒有。」

    白硯不想動,可能因為,這是裴摯回來之後第一次正兒八經的示愛。

    也不想說話,他該說的話只有一句:那你他媽還能六年不通音訊?

    透過鏡子,他望著裴摯那雙深沉的眼睛,幾乎寫滿對他的執著。

    裴摯對他有種奇怪的執著,這股執念好像能凌駕很多東西,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我的對手只有你。

    哪怕裴摯的專注焦點不再是他時,也是這樣。

    裴摯另一個專注焦點是玩極限。

    在城市裡玩極限其實也沒那麼玩命,裴摯不是沒底線,專業場地加上專業的安全措施,所以,白硯起初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好,這也算是個正常愛好。

    可是,在他們分手前的幾個月,即使明知有安全措施,每次看見裴摯站在可能粉身碎骨的邊緣或峭壁,他都嚇得心尖發顫。

    這轉變不太正常?那如果,那一年的年初,他剛失去母親,暑假又莫名其妙失去了一個朋友呢?

    兩次生離死別,都是意外。他真是害怕再來一個意外。

    他怕夠了,就開始發脾氣。也不能直說自己為什麼不高興,一來,連小男朋友的唯一愛好都干涉,挺不像個爺們兒。二來,他會向人要關注?

    裴摯每次都是玩過了才來哄他,每次都是同一句話,「哥,我愛你。」

    到後來,打死不肯分手。

    算了。

    單純只為這個,他其實也沒多怨裴摯,畢竟裴摯當時也才十九,就是個大孩子。這大孩子還剛沒了娘,跟親爹幾乎水火不相容,正在人生最低谷……

    他們倆的母親死在同一輛車上。

    多麼慘烈的青春時光。

    可是六年不通音訊,再次聽到消息,裴摯在勃朗峰出事,要死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後悔過,後悔當年沒幹脆把裴摯拉住,而是說了聲滾。

    即使他說得挺堅決,可也沒真惡毒到真讓裴摯沒命跟他見面。他還記恨以前的事,裴摯憑什麼死?

    白硯很茫然,從昨晚看見裴摯跳進海里一直茫然到現在。

    他就這樣茫然地一直沒掙扎,也一直沒說話。

    裴摯黑漆漆的眼珠定定鎖住他,「我昏迷那幾天,一直聽見你叫我醒來,叫我回來。你去叫過我?」

    裴摯甦醒後才被送回國。

    白硯怔了怔,直視裴摯的眼睛,片刻後才開口:「……怎麼會是我,我當時在劇組,沒時間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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