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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17:37 作者: 青雲待雨時/眉雨湮湮
    第11章 標籤

    白硯其實根本就沒打著,手裡東西抽下去有沒有碰到東西他很清楚。

    裴摯躲閃的敏捷度和速度一樣了得。

    很快,他抽不動了,樹枝另一頭被裴摯抓在手裡。

    幾乎是同時,白硯被一股極大的力道拽到車邊,裴摯把他整個人按在車身。

    裴摯力氣很大,他乾脆沒掙。

    他大口大口喘氣,胸口還是有股子鬱結釋放不出去。

    裴摯也呼吸粗重,月光下,那張俊朗的臉有了比以前更堅毅的稜角,裴摯不再是以前那個孩子了。

    四目相對,裴摯眼光深沉,往常混不吝的戲謔此時全然不存,那眼神仿佛有實質,犀利,好像要一直透過他的表皮,投射到他的最深處,看穿他的所有。

    可又專注得好像從始到終只容得下他一個人。

    騙子。

    呼吸交錯,白硯瞧見,騙子喉頭一動而後動了動嘴唇。

    他猛地踩了下裴摯的腳,趕在自己再次聽到荒腔走板的台詞之前。

    裴摯「嘶」一聲,鉗住他胳膊的手終於鬆了些。

    白硯趁機扯落那爪子,脫身開門,拿出裴摯脫下的長褲和他車上常備的薄外套,一氣扔在裴摯身上,而後自己上了副駕座,再不多看後邊一眼。

    為什麼說裴摯是個騙子呢?

    就剛才這玩命場面,白硯不知道看過多少回,今天是救人,以前那些是裴少爺的愛好。當年他還跟裴摯在一塊的時候,就是受不完的怕擔不竭的心,但是從來不會被體諒。裴摯每次都用同一句台詞哄他:「哥,我是愛你的。」

    他耳朵聽起了繭。

    要不,他怎麼那麼討厭裴摯跟他說愛呢?

    窸窸窣窣……

    裴摯用車門擋著換下了衣服。手裡還拎著那條濕透的四角褲,眼神朝四下打量,像是要找個扔的地方。

    白硯沒管住嘴,「扔這兒?」這麼私密的東西能隨便處理?

    「那你說扔哪?」裴摯問。

    白硯從前邊扯出個垃圾袋朝後門遞過去。

    不是,難道重點不是亂扔垃圾影響環境,他又被小混蛋帶偏了。

    裴摯接了,把濕衣裝好,上車。

    看這情形只能回家,人是救了,可車裡兩人誰都不想上社會新聞。

    車停在紅燈路口,白硯感覺兩束眼光一直凝在他身上。

    沒過多久,他聽見裴摯說:「你喜歡我。」

    白硯身子離開椅背,朝駕駛座的方向側過身,胳膊肘擱在膝蓋歪著身子坐成個吊兒郎當樣,又摸出根煙咬在嘴裡,而後扯出個一閃而逝的笑,「可不是?我可喜歡你了,你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生命的四分之三。」

    對你影帝爸爸有什麼誤解?

    影帝爸爸要學你,你只有等著照鏡子的份。

    不就演個睜眼說瞎話,誰不會似的。

    果然,連裴摯自己也愣了一瞬,隨後追著問:「說真的?」

    白硯壓下一邊眉梢,嘴角揚出一絲笑,這次演得挺浪蕩,「猜一個?」

    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前邊那一段,他演的不只像裴摯,還像他《國色》里那個角色。

    車裡重歸安靜,只剩下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

    又轉了個路口,白硯瞧見路邊燈箱,「靠邊停。」

    裴摯問:「有事兒?」終究是照辦了。

    白硯戴上墨鏡,拎起裝著小混蛋濕內褲的袋子,下車,塞進路邊的垃圾桶。接著走到燈箱底下的奶茶店門口。

    十月轉涼,已經過了下海戲浪的季節,夜裡則比白天更冷。

    幾分鐘後,白硯回到車裡,帶回兩杯奶茶,還有個滿送的多啦A夢。

    窗子外頭,路邊小店,奶茶店妹子激動得滿臉通紅,還在一個勁兒地往他們這兒瞧。

    裴摯接過杯子,熱的,不算燙手,吸一口,奶味里混著絲絲辣味。

    「這什麼?」

    還能是什麼?薑汁奶茶。

    白硯說:「三更半夜,你回去還有功夫煮薑汁?」

    車緩緩駛離。

    「把機器貓也給我唄。」

    「不給!」

    ……

    真是很沒格調吶,一鬥嘴就好像還活在三歲。

    可能是《國色》的第一幕,爭權奪利從男主角將軍與年輕太后的初戀情愫切入,這一晚,白硯也把自己的初戀在腦子裡走了一遍。

    他的初戀,可不就是小混蛋嗎?

    他跟裴摯在一起之前,要說他對裴摯有大的想法,也算不上,畢竟是他看著長大的弟弟,在他眼裡,裴摯一直是個孩子,對一個孩子有那樣的想法,他又不是禽獸。

    說不清什麼時候,他發現裴摯長大了,年輕的荷爾蒙氣息越來越放肆地散發,可在他眼裡孩子還是孩子。

    裴摯十八歲那年突然在車裡強吻他,他震驚而且意外。裴摯對他說喜歡,在此之前,他只是覺得這孩子愛粘著他。

    這不是白硯第一次被人表白,卻是最驚心動魄的一次。

    只是幾秒鐘的停頓,幾秒鐘內的百轉千回,他突然發現跟裴摯在一起是一件多麼值得期待的事:熱情而英俊的運動男孩,一心傾慕他的年輕男孩,那時候的裴摯像是赤道仲夏熱烈的海風,根本讓人無法拒絕。

    於是當晚就在車裡,一炮定情。

    他們開始得太倉促,可能,容易得到的東西,總是不會被人珍惜。

    自然而然,那晚之後,他們成了一對。

    那時候他們都年輕,再多親密也宣洩不掉青春時期過剩的精力,所以,白硯如今對他們熱戀期最突出的記憶,就是做,沒完沒了地做。

    為方便幽會,裴摯在裴太太給他準備的午休房隔壁租了套房。那時候,在大人面前,他們都是放鴨子的狀態,裴摯的父母是根本管不了兒子,白硯的媽則太忙,沒時間,管不上。

    於是,他們開始了半同居的生活,在裴摯十八歲那樣輕的年紀。

    屋子裡燈光昏黃,白硯坐在露台邊的椅子上,猛抽了一口煙。到現在他還能記得,當年,那房子客廳的燈光比現在這個照度亮很多,暖黃暖黃的。

    夜晚,他習慣躺在鬆軟的沙發、半靠著看書。略抬眼皮就能瞧見裴摯做別的事。浴後的裴摯,總是光膀子穿條籃球褲,露出兩條矯健的長腿和體能訓練造就出的漂亮肌肉。手臂線條有力的起伏,八塊腹肌塊塊分明,古銅色的皮膚在燈下泛著健康光澤。

    心裡默數,1,2,3……

    三聲之後,裴摯腦袋扎在他頸側,「哥……」

    真是每次都能被他料到,裴摯就有這麼黏他。

    他很愉快,還是推裴摯的腦袋,「頂煩你,一邊兒去。」

    裴摯像只扒著他不肯走的大狗,壓住他開始上下其手。他拿書一下拍上裴摯的背,還是沒把人拍開。

    白硯知道這孩子迷戀他,很深的那種迷戀,好像怎麼趕都趕不走似的。他太喜歡這種感覺,也喜歡熱情的裴摯,心情類似,只要裴摯一直如此,他也不辜負,他們就能安穩相守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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